意識全開之後,各種聲音都紛至遝來,以往細微的聲音都變得清晰了,原來聽力範圍內的聲音就被放的更大了,於是就成了噪聲。
而且,各種噪聲不期而至,令人毫無準備,時而是震耳欲聾的短促高音,好似鋒利的刀片,在腦中一劃而過,反應過來時,已經被聲音所傷,令人寒毛倒立;時而是低沉壓抑的怪音,令人手足無措,抓破了皮膚,卻觸碰不到癢處;時而是連續的轟鳴,猶如千萬乘車在腦中碾壓,令人心驚膽顫;還有接踵而至的混合音穿插來回,每一聲都好似重錘,哐哐、吱吱地落在虞古的心竅上,令得她心煩意亂。
“我該如何做?”她重複著這個想法。
她要適應這些聲音,而且必須適應,適應在眾多聲音之中尋找熟悉的聲音,這真的很難。這並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知道要冷靜,但是越想要冷靜,她就越是無法冷靜,身體中有兩隻無形的手,一隻掌控著腹部,本能讓她行動,一隻掌控著大腦,理智讓她思考。意識和意念在拉扯、幹架,飽受聲音對意識的侵蝕,又要控製理智思考,這讓她處在崩潰的邊緣。如此兜兜轉轉過去了很久,她發覺一點線索都沒有。
猛然間,她意識到自己想錯了:“不是我該如何做,是魏伯陽會如何做?魏伯陽從不做無把握的事,即使在我麵前表現得懶散、挑剔,甚至生活方麵笨手笨腳的,那也是他想指使我故意為之,正事上他從來都是思慮周全,謀定後動,即使時常麵對強敵和困境,但他總能化險為夷,從沒有那一次可以威脅到他絲毫。”
她對魏伯陽的信任深入骨髓,從不曾為他的安慰而擔憂,但是這一次,她真的有些慌了:“這就是關心則亂嗎,雲陽對他受傷的預測也影響了我的判斷。不能被猜測和別人的觀點牽著鼻子走,我必須好好想想,親自搞明白。”
“啊!”漸漸平靜的思緒被一聲長嘯打斷,她被震得頭疼欲裂,手指掐住兩側的太陽穴,借著這個動作將外放的神識迅速收攏回來,以此平息長嘯聲對意識的衝擊。
“是吳心?”她低呼出聲,望著天空說道:“燭龍出了陣,吳心可能還活著,燭龍意識覺醒,或許會壓製吳心的,它若占先,勢必是一個大威脅。”
她心念一動,將金靈召喚而出。小姑娘抬起肉嘟嘟的小手,在大眼睛上揉著,哈欠一個接一個,令得她眼淚汪汪:“嗯?這裏是什麼鬼地方,怎麼這般潮熱,黏糊糊的,好生悶,更犯困了。”
她擦幹一波眼水,看清隻有虞古,好奇地問:“其他人呢?怎得就你一人了,叫我何事,我還沒睡醒呢。”
“我是濛,你記得自己的來曆嗎?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虞古眼神堅定的看著她,世間知道濛的人寥寥無幾,她篤定金靈並非表麵那麼天真。
金鈴的眼睛一亮,在虞古身上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借著機會重新看看她的外貌和體型。她的性子確實太傲慢了,不曾正眼看過任何人,對她而言,記住別人的長相是一件浪費時間沒有意義的事,因為她的意識裏,需要被她記住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但是虞古是個例外,她記住了她。然而這一次她是以她是濛的新視角重新記住她。
“嗯,想讓我如何助你?”金鈴竟然絲毫不曾懷疑,她眼神灼灼,剛才還睡眼惺忪的,立馬活力四射起來。
虞古微張的唇向上翹起,她莞爾一笑,想:“我不必多費口舌了,金靈開了智,也存有記憶。”
“我想借你的能力一用,你暫時與我融合,尋到人後你就可以自由了。”虞古未說完,就已經聽到一個脆生生的答複:“好。”
金鈴瞳孔放大,眉毛飛揚,絲毫不掩飾欣喜,她掐著腰躍躍欲試,迫不及待地說:“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快點開始吧,我都等不及了。”
金靈是器靈修煉,無法離開法器獨立時間太久,靈體歸元是她最好的歸屬。但她是是個行動派,好惡全憑感覺,即使知道顯而易見的利弊,也不會左右她決定。
虞古鬆了一口氣,她開口前尤自擔心如何說服她呢,還擔心自己笨嘴拙舌,無法用利弊說服一個驕傲的、個色的小孩,猶自想了很多說辭,卻原來這麼簡單。
“原來阻礙行動的第一扇門,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築起的’害怕被別人拒絕’的心門。”虞古眼睛彎成了月牙,笑得很溫和。
金鈴同意融合可不完全因為虞古是濛,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眨巴著眼睛,仰著下巴一臉欣喜,說出話讓虞古臉上的笑容險些僵住,小姑娘一臉天真,說出的話即直白又有老城世故,她聲音萌噠噠:“小哥哥兒喜歡你呢,哎呀,我既成了你,他就是喜歡我嘍,哈,這買兒賣兒太劃算了。”說完兩隻胖手一擊掌,左腳一跺,歪著頭,鼻孔朝天,一副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欣喜不已的樣子。
靈體被收複,過程極簡單,金靈化虛,隨即就有無數的金星飛入虞古身體,暖洋洋的金光環繞,她的情緒突然高漲,如同置身在草原之上,天高地闊,沐浴著暖陽,重生一般暢快,這是來自金靈的心境,無所畏懼,驕傲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