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晴等人瞧著,自是滿心歡喜,但礙於大夫人,皆喜不露色,暗暗為他二人祝福。
唯大夫人氣的麵色鐵青,渾身發抖,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的摟抱親昵,登時怒火中燒,大喝道:“放肆!放肆!你,你,你,管家,把,把這個不知羞恥的丫頭扔出去,扔出去!”
正喊著,便見慕致遠悠悠然然進到屋內,平靜隨和的說道:“夫人這是怎麼了?在孩子們麵前失態,好沒意思!”
大夫人冷笑一聲,說道:“若不是為了我的澈兒,就算這個家敗了我也是無動於衷的。”
慕致遠坐在臨門的椅子上,捧起一盅茶,怡然自得的品茗幾口,半晌後方道:“既這樣,那夫人便好好看家,京中孫丞相嫁女,在鋪裏定了上百匹團蝶百花煙霧綢緞和白玉蘭散花紗緞,又在各地招募了數十名繡娘,我要趕著送去,以免誤了時日。”
大夫人語無波瀾的說道:“老爺預計何時啟程?又在何時歸家?”
慕致遠道“明日啟程,順利的話年前便能回來。”
大夫人道:“這次這麼久?”頓一頓又道,“也罷,能趕在澈兒生辰前回來也是極好的,一會我讓婆子丫頭給老爺打點行裝。”
慕致遠道:“不必了,我已吩咐了慕劉氏,她會準備妥當的,另外,柏兒…”
慕寒柏聽慕致遠輕喚,忙上前一步,垂首問道:“父親有何吩咐?”
慕致遠笑道:“沒什麼交代的,隻是又要辛苦你照顧弟弟們了。”
慕寒柏下氣怡聲的道:“父親放心,柏兒定不負所托,鋪子裏的事父親也盡管放心。”
慕致遠點點頭,笑道:“對你,我很是放心,鋪子裏的事就不用管了,有夥計們看著,你隻管照顧好弟弟們,也照看好晴兒,沒什麼事,別出門,天寒地凍的,萬一受了風寒就不好了,她禁不得了。”頓一頓將慕寒熙喚至跟前,憐愛的說道,“若想聽戲,就把戲班子請來,在你院裏唱,或是讓他們常住也好,往年我都幫你安排了,今年,你自己做主。”
慕寒熙聽罷諾諾連聲,再幫慕致遠另斟了一杯茶,方退到一邊。
慕致遠滿意的笑一笑,又將慕寒澈喚來,笑問道:“你最不讓人省心,成天介像猴一樣,父親不在,你要多聽大哥的話,知道麼?”
慕寒澈猴涎皮似的笑笑,說道:“父親貫會笑話人,我可聽話了呢。”
慕致遠說道:“嗯?那剛才是怎麼回事啊,惹得你母親生那麼大的氣。”
慕寒澈撇撇嘴,不樂意的說道:“母親太小題大做了,我不過是想娶伊心為妻,她就大動肝火,嚇我一跳。”
慕致遠聞言,臉色不由得一緊,遂即恢複,再越過慕寒澈掃一眼立在地中央的伊心,見她神色坦然,嬌俏可愛,一雙美目正滴溜溜的看著慕寒澈,眼神中盡顯柔情似水,慕致遠看著這熟悉的眼神,不由得心神恍惚,呢喃細語道:“就算春暖花開了,隻要你沒來,我便仍在寒冬臘月。”
慕寒澈見慕致遠久久不出聲,雙眼隻是盯著伊心看,便伸出手在慕致遠眼前一晃再晃,笑道:“父親也覺得她與眾不同麼?”
慕致遠慢慢收回心神,悵然若失的說道:“是個好女子。”
大夫人在旁冷眼看著,見慕致遠神情恍惚時,便知他心內所想,忍耐片刻後便不屑一顧的說道:“商朝早就滅亡了,狐狸精卻還沒有死絕,日日盤算著狐媚禍害別人。”
慕寒澈聽罷,心中大是不快,欲出言反駁,便聽慕致遠輕描淡寫的說道:“他小孩子一時興起胡說八道,夫人何必當真。”
慕寒澈搖搖頭就要分辨,隻見慕致遠不著痕跡的衝慕寒柏使個眼色,慕寒柏會意,疾步上前,將慕寒澈拉到一旁,故作高聲道:“要用晚膳了,二弟,三弟,我們一起去看看廚房準備了什麼吃的,或是溫一壺酒,為父親踐行也好。”說著,又召喚過張紫晴,繼續道,“夫人,你帶著伊心和安心去幫劉姨娘打點行裝。”說完,幾人告了退,匆匆離去。
屋中立時隻剩了慕致遠與大夫人,二人噤聲良久,其後,慕致遠淡漠的說道:“孫相的女兒乃是當今太後的義女,因著她要出嫁,為此,皇上龍顏大悅,破例大赦天下,我希望夫人不要在這個時候興風作浪,那個小丫頭澈兒很是中意,你若真的為澈兒著想,就不要傷天害理,以免到時母子反目,追悔莫及。”
大夫人心灰意冷的看著慕致遠,開口道:“我們之間真的無話可說了是麼?”
慕致遠麵不改色的說道:“你我是夫妻,怎能無話可說。”
大夫人長歎一口氣,擗踴拊心說道:“若是有輪回,我寧願最初是我與你一起熬清守淡。”
慕致遠依舊冷淡的說道:“夫人錯了,沒有前生亦無來世,我們隻活在當下。”說罷,揚長而去。
大夫人怔怔的看著慕致遠漸行漸遠的背影,終於忍不住抽泣起來,兩行清淚也應聲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