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軌想問是什麼仇,又咽了下去,覺得大家並不熟,問這樣的隱私恐怕打擾了人家。他便說:“你一個人多久了?”
小舟說:“讓我想想……大約有六七年了。”
“你姐姐長你幾歲?”
“十二歲。”小舟答。
留如此年幼的妹妹獨自一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姐姐。
信軌說:“你要去找你姐姐麼?”
小舟點點頭:“我本來就是出來找他的。”臉上露出了苦惱的神情,“但是我迷路了。”
“那你要是不介意,”他溫文爾雅地說著,“我們結個伴一起去燕京,好不好?”
小舟愣了一下,高興地跳起來:“真的可以嗎?”又開心地轉了一個圈,“我不大認路,在這地方轉了好久都出不去。”
信軌點點頭,仿佛被這種開心感染了,也露出淺淺的笑。隻是這種瞬間的開懷又被擔憂取代了:“小舟姑娘,有另一事還想問問你,你在我周圍,可有看到一位漂亮的女孩子?”
小舟誠實地搖搖頭:“你周圍應該沒有其他人了。丫頭沒聞到。”
信軌明知道答案,卻還想問一問。如今問到了,掩不住失望,強打起精神:“果然是這樣。謝謝你了。”覺得或許明林曙早就被救上了船,不像自己被流到了這麼遠……等等,他為什麼在岸上?
*
明棲烏怔怔縮在牆角。
他很少覺得自己做錯過。從小到大做的事,哪怕不那麼正確,也從不為此後悔。他向來覺得自己的抉擇是所有裏麵最好的。
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是他做事的法則。
但現在,他的腦子裏如同漿糊,混成一團,想不明白。
從前他以為,整個家族都是互相團結的,他與明林曙就被送回了本家。在本家的那段日子,因為父親職位的失落,過得相當不盡人意。
他與明林曙相依為命,以為這世上隻剩了對方可信。
他蜷成一團。
但是,或許,自己一直在傷害她,卻從來沒有注意到過——是這樣嗎?
從來沒問過她想要什麼。以為自己要的就是她該想要的。
他抹了把臉站起身,推門重新進去:“林曙。”
房裏空空如也。他一瞬間心跳漏拍,心亂如麻,慌張地衝出門:“林曙,林曙。”
明林曙打開廚房的柴門,探出頭來:“你喊什麼?我燒點薑湯。”
淩空的心落到了實地。他腳步急切地趕到她身邊:“怎麼亂跑?”
明林曙看了他一會,輕輕笑開如漣漪蕩漾:“我從你麵前出的門,我以為你知道呢。你在想什麼,這麼專注?”
明棲烏當然不會誠實地說出:“誰在追殺你們?”
明林曙的神情也嚴肅起來:“訓練有素,不像是普通的刺客;目的明確,為的不是我就是信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