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拿份報紙上廁所,俺是讀書人。

一個人辦好入學手續,提著行李到新生宿舍找自己的床鋪。隻要學校敢給床,老子就敢睡。我找到205宿舍,發現門上無鎖,聽到裏麵有動靜,知道處女地早被人開墾。我敲敲房門,聽到裏麵說進來。我推開門,發現自己走錯房間。這不是老爺們的棲息之地,而是花姑娘的閨房。一位長發飄逸,身材苗條,上身穿紅色上衣,下身花格褲子的背影,投射到我眼裏。宿舍的窗子是開著的,一陣風吹進來,攜帶著姑娘的芳香。

我不聰明,不敢學人家禿頂,連忙賠笑說:“對不起,我走錯房間。”姑娘轉過身來,粲然一笑,說:“如果你是找男生宿舍205,這裏就是。還有,我不是姑娘,而是男人。”我張大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傳說中的小米落了一地,撐死十隻八隻母雞沒有問題。妖豔的小男人笑說:“我叫歸劍,你歸來吧的歸,刀劍無眼的劍。你哪?”我心說:“你不該叫歸劍,應該叫夠賤。”我說:“我叫黃逍。黃河的黃,逍遙的逍。”歸劍用手的食指撩撥下秀發,笑嘻嘻說:“你喜歡上鋪還是下鋪?”我聳肩說:“無所謂。”歸劍說:“下鋪吧,方便。”我點頭說:“好。”

我提著行李來到臨窗的下鋪,放下行李,到牆角拿起掃帚,清理床板。歸劍是地道的君子,在旁邊光動口不動手。我取出被褥,鋪在床板上。弄好之後,坐在床上,想想生活必需品還缺少啥。“咣當”一聲,門開了。歸劍輕拍胸口,連說怕怕。我也被嚇了兩跳,前一跳是震的,後一跳是被來者的長相所嚇。頭以下,身材似水缸。頭也不小,在我的腦海出現一副雨景圖:在雨天,大雨從天而降,別人撐起花花綠綠的雨傘。突然,這位穿著特大號白色襯衣,加寬加肥的青藍色褲子的仁兄在雨中開始舞蹈,邊跳邊唱: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我有大頭。

歸劍閉上嘴,坐到自己的床上。這位“仁熊”見下鋪沒有位了,顯的很不滿,用不友好的眼神打量我和歸劍。三個人誰也不說話,氣氛很壓抑。“仁熊”的目光看誰的上鋪,誰心裏哆嗦。要是上鋪塌陷,下邊的人不死也得殘廢。這顆大號炸彈,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響,老讓心懸著,非得心髒病不可。

事情終於有了結果,“仁熊”相中歸劍的上鋪。我暗暗放鬆,心裏美滋滋的。歸劍身子一個勁抖,花容失色,嬌喘連連。沒等“仁熊”把東西放到上鋪,歸劍趕緊站起來,一臉巴結的笑,說:“大哥,你睡下鋪吧,下鋪方便。我睡上鋪,我睡上鋪。”“仁熊”倒也不跟他客氣,說:“趕緊搬。”歸劍忙說:“馬上,馬上。”歸劍把鋪蓋搬到我的上鋪,衝我微微一笑說:“哥們,以後上下鋪,多多照顧。”我笑說:“那是一定的。”

這兩位剛收拾好自己的鋪位,宿舍又進來兩個人。這兩個人,是父子,嘰裏呱啦說著家鄉話,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們是地方來支援中央的。父親一身粗布衣衫,花白頭發,一臉的褶皺。兒子的裝扮跟他父親相比,新潮了一點,也新潮不到哪裏去。上衣黑色夾克,藍褲子,一雙部隊士兵穿的塑料膠鞋。衣衫雖老土,但小夥子倒也帥氣,擁有扁平的腹部、結實的肌肉、協調而柔韌的軀體。

我覺得這個205宿舍不簡單,以後勢必名揚全校。這個宿舍裏的人,模樣就像怪物,性情可能很古怪,怪物的故事,豈能不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