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2 / 2)

小石頭打開手絹一看,裏麵靜靜地躺著幾塊裕富記的點心,而且都是小石頭最喜歡的口味。小石頭高興地抱著紅豆的大腿撒嬌道:“我就知道,紅豆姐姐對我最好了。”

抬頭看到紅豆姐姐眉眼彎彎地笑著,小石頭心裏想著,“紅豆姐姐不會再傷心了吧。昨天偷酒的時候被小翠看到了,那小丫頭片子趁機勒索我替她跑腿辦事,哼,此仇不報非君子,小翠你給我等著!”

紅豆抬腿準備回房,可是小石頭呆呆地抱著她的大腿,不知道魂又跑哪去了,愛憐地摸摸他的小腦袋,嚇唬他道:“小石頭,你再不回魂,這些點心可就被我吃完嘍 ̄”果然,這小吃貨一秒鍾清醒過來,抱著點心一蹦一跳地跑開了。

關上房門,轉身一眼就看到了係在窗欞上的紅絲帶,眸中那一抹亮色也隨之暗淡了下來。一個月前,聽說沈公子重新出現在了長安街,紅豆本以為他會第一時間來見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眼巴巴地等著他來。

他終於出現在挽春樓門前的時候,紅豆的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可是他卻轉身進了對麵的千紅閣,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沒看。

紅豆以為沈公子走錯了,連忙差小石頭去請他,過了一會兒,小石頭捂著臉滿臉淚痕地跑回來,“沈公子說,他根本不認識什麼紅豆、綠豆,還打了我一巴掌,嗚嗚嗚嗚 ̄ ̄ ̄”

一顆撲通撲通的心突然間靜了下來,像是掉進了無底深淵,一直在掉落,聽不到回聲。小石頭哭著哭著發現紅豆姐姐一動不動,嚇得他也忘記了哭,連忙跑出去叫媽媽。

挽春樓的媽媽也是花魁出身,情場經驗十分豐富,到了徐娘半老的年紀,尋思著給自己找條後路,便使盡渾身解數釣上了一位高官,當上了老板娘。聽完小石頭的哭訴,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扭著腰肢不緊不慢地上了樓,走得那叫一個風情萬種,勾人心魄。

“唉 ̄,我的傻姑娘啊,媽媽平時怎麼教你的,跟客人之間隻能動身不能動心。你不聽,這下好了吧,你說你要是能把那沈少爺牢牢抓在手心裏,我也不逼你去接客了。可是你呢,白白動了心,還沒抓住人,這不是人財兩空嘛。”

“不過呢,你還年輕,經曆的少,難免會痛苦一些時日,時間久了就會忘了。媽媽可是過來人,什麼沈少爺、王公子,都沒有銀子來得實惠。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靠人人會走。我們這些女人啊,隻能靠自己,年輕的時候多攢點銀子,等年老色衰了,置一片宅子,買幾畝地,找一個老實人嫁了。”

“紅豆啊,別傻了,去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登上那花台上攬客去。一來呢,你也有些時日沒掙到錢了,咱挽春樓可不養閑人;二來呢,你的名氣大了,還不怕那沈少爺不來看你嗎?”

這番話可謂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紅豆懵懵地看著從小撫養她長大的媽媽,順從地點了點頭。

看到紅豆點頭了,媽媽滿意地扭著弱柳扶風的腰肢下了樓,沒人注意到這萬般婀娜背後隱藏的心酸。當年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沒辦法,誰讓咱是青樓裏的女人呢。不過到底是情場老手了,站到客人麵前時,媽媽眼底那一抹憂傷早被柔媚取代,媽媽依舊是那個風情萬種的媽媽。

寂寞的人加入到這熱鬧的場麵裏,也不由得有了一種熱鬧的錯覺。嬉笑怒罵間,有多少真情;觥籌交錯中,有多少假意。有多少人在意,又何必窮根究底。

那時係在窗欞的紅絲帶,漸漸染上了白色的憂傷,是因為你變心了,所以紅絲帶褪去了熱烈,還是原本你的心就是這樣,濃烈地紅色下其實是白色的無情。

明日就是你大婚之日,這是你離開時我們的約定,可是新娘卻不是我。我仿佛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與紅豆私定終身,夢醒了,我卻當真了。原來夢裏那個人不是我,我隻是一個做夢的人。

窗外的街上人來人往,我卻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那個賣糖葫蘆的老大爺愁眉苦臉的樣子,是不是像極了我。我倒不是喜歡吃糖葫蘆,隻因你喜歡為我花錢,那些糖葫蘆都進了小石頭的肚子,你沒發現近來小石頭圓潤了許多嗎?

明日就是你大婚之日,我不是新娘,可是為何我會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我不是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