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外。
L1916次列車經過十幾個小時的奔馳,終於從齊魯大地穿越河南全境駛進了關中平原。作為藍蓮花樂隊的主唱,無意中來到了古城西安——那個全中國吉他彈的最好的男人的老家,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宿命。在量子力學的理論裏,世界是無數個偶然組成的必然,也許這次無意間與西安的碰觸,就是那無數次偶然後的必然。
還有半個小時候就要進站了,不知道誰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正是許巍,劍鳴的心裏再也不能平靜了,拿出吉他,站在走道裏,對著車廂裏所有的乘客唱了起來,“我像風一樣自由,就像你的溫柔,無法挽留……”
大家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這個小夥子又在搞什麼行為藝術。遠處的兩個姑娘小聲嘀咕著,像是把他當成了專門在火車上搞促銷的投機分子。隻有樂樂和他的媽媽饒有興味的看著劍鳴,給了他兩次由衷的掌聲。
“唱得真好!”年輕女人說。
“有些激動了。”劍鳴有些靦腆的笑著回答。
“下車後,你去哪?”她似乎很關心這個愛唱歌的小夥子。
“現看吧,”劍鳴似乎還沒想好,“哪裏有人聽我唱歌就去哪。”
“那就去鍾樓吧,那裏晚上人多,偶爾有一些歌手在那裏唱歌。”
“那就去鍾樓!”劍鳴刮了一下樂樂的鼻子說。
一路上,劍鳴已經和這對母子倆廝熟了,樂樂吵著要和“周叔叔”學吉他。頭一次被稱呼叔叔,劍鳴有些不好意思。
“你身上帶的有錢嗎?”女人問的很直接
“有——有一些。”劍鳴撒謊,他兜裏的錢恐怕隻夠買一瓶營養快線了。
“小周,你身上這點真性情,很難得,但聽方姐一句勸,人活一世,不能太虧待了自個兒,不是誰都值得你去犧牲自己。”
這些劍鳴又何嚐不知道。當他為了一些毫不相幹的學生去和學校理論的時候,多少人躲在背後笑他。他也曾無數次質問自己,這麼做到底值不值。但隻要一有事兒需要他出頭,他又會義無反顧的衝在最前麵。他曾經無數次對蘇野他們幾個說:戰士往往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戰友們的笑聲裏。幸好他還有這幾個誌同道合的哥們兒,要不然他不知道能戰鬥到什麼時候就投降了。
“哐當”一聲悶響,火車到站了。三個人一起從車站裏出來,分手的時候,樂樂走到劍鳴跟前,拉了拉劍鳴的衣角。劍鳴俯下身,摟著樂樂。樂樂趴在劍鳴的耳朵上說,“我媽媽說,你要是沒錢了,就來找我們。”說完塞給劍鳴一個小紙條,上麵寫著一串地址和一個手機號。劍鳴起身,感激的看著方姐。
夜幕籠罩了古城西安,燈光照射下的鍾鼓樓金碧輝煌,成群的鳥雀鳴叫著在樓前飛來飛去。外省青年周劍鳴置身於蒼茫的夜色中,麵對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嘴邊蹦出一個詞:西漂。有京漂,有廣漂,他姑且就做個西漂吧。
他在鍾樓西北角找了片開闊的場子,興奮的拿起吉他。人在西安,怎麼能不吼幾嗓子許巍呢?人流中一些孤單的身影被這突如其來的歌聲捆綁住了腳步,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下來,向著歌聲的源頭圍攏過來,尋找著《藍蓮花》的旋律……
魯南師大籃球場,一座臨時搭建的舞台前,一群年輕的心髒呼喊著“周劍鳴”或者“藍蓮花”這支樂隊的名字,搖曳的熒光棒點亮了這個夜晚。一陣巨大的打擊樂器所製造的狂躁之後,兩棵粗壯的法國梧桐樹上同時蕩下了貝斯手蘇野和鍵盤手佴誌全。年輕的目光再搜尋著他們最期待的主唱周劍鳴和鼓手關琳。片刻的寂靜之後,抱著吉他走上舞台的不是周劍鳴,卻是鼓手關琳。鼓手的位置上,是劍鳴的室友胖三。巨大的疑惑中,一個猶如天籟的女聲劃破了夜空,“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
你對自由的向往
天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無牽掛
穿過幽暗的歲月
也曾感到彷徨
當你低頭的瞬間
才發覺腳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遠
盛開著永不凋零
藍蓮花”
讓蘇野和誌全沒有想到的是,關琳的歌聲也如此動人。全校的宿舍在同一時刻打開了窗戶,一些對藍蓮花樂隊不感冒的學生也從宿舍樓裏衝了下來。園丁樓裏的教師們似乎還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一個個驚訝的趴在窗戶上,伸長了脖子。
西安鍾鼓樓下,劍鳴的歌聲也同樣吸引了不少巍迷駐足,麵前敞開的吉他包裏已經有了不少小麵值的紙幣,圍觀的一些年輕人默契的打著節拍,幾個活躍的小夥子還跟著吉他的旋律一起唱了起來,“
穿過幽暗的歲月
也曾感到彷徨
當你低頭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