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轟隆隆的快速行駛著,丁康的腿已經站的麻了,他扭頭看向車窗外,自打過了北京之後越來越荒涼的景象。他坐了一夜---不對是站了一夜了。昨天晚上十點多上了火車。他又回頭看看周圍的大包小包的行李和麵帶疲憊的媽媽,腦袋一片蒼白。他心想,我上大學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看這外麵的樣子不是什麼好地方啊。這時,火車上叫賣的零食車又行了過來,一個帶著包頭口音的四十多歲的歐巴桑重複的喊著:麵包,瓜子小吃咧!火腿腸,方便麵,啤酒。又要的嘛?
這時的丁康幾近麻木,他想回家,想聽高中班主任的話,在去重上一年高四。他怕了,怕他的大學在一片慘淡的自怨自艾中度過。但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操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問路過的乘務員:叔叔,幾點到Z市?那乘務員扭頭用鼻孔看著他好像說:我有那麼老嗎?然後他答道:還有2個小時。媽媽安慰道:別急,馬上就到了。丁康不說話的點點頭,他看的出媽媽心情很好。於是他靠在旁邊的座位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的丁康彷佛進入另外世界,他意氣風發,鬥誌昂揚,站在另外一個屬於他,屬於所有年輕人的舞台上,同樣的大學給他的感覺卻有另外一番滋味,他興奮激動,和其他的人一樣對未來充滿了向往和憧憬,丁康笑了,他認為這才是他的歸屬,這裏有他的理想有他的報複,他認識了好多人,這裏的人都同他報著一樣的想法,他們彼此交談,了解。突然這個帶著青春期躁動的人群一陣騷亂,遠遠的見到一個身穿白色雪紡裙的美麗姑娘,向他的方向走來,所有人都靜了,看著這一幕,風中舞動的裙擺,飄逸的長發被風吹的掛在她嬌美的臉上,看不清什麼樣子。好美!丁康暗讚,他美美的意淫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突然一陣嘈雜,丁康醒了過來,媽媽馬上急急火火的就收拾東西說下車了。丁康心裏那個氣啊!多好的一個夢!但是對方是自己老媽,氣也白氣。然後丁康腦袋瓜子幾近空白的出了車站,仰望前方的天空。已經快中午了,但是丁康倒是沒感覺餓,隻是這個城市給他的第一印象是在不怎麼好。因為外麵亂哄哄的,乘客們一出站台就立馬圍過一群人來,用奇怪的Z市方言說著什麼,後來丁康才知道,他們是問你打車不。丁康一陣頭疼,突然就聽到一聲清亮的呼喊:“H省建築工程大學的新生請到這邊集合,H省建築工程大學的新生請到這邊集合”。然後那邊又一陣突兀的叫喊:“醫學院的新生來這邊”。兩邊喊得一個叫興奮,似乎在叫賣什麼但是建築大學這邊的似乎聲音更大了,丁康一陣看才知道原來如此啊,醫學院那邊原來是個女孩子,長的很清秀,這邊的學長敢情是在吸引人家注意。丁康暗笑,心裏一陣了然。就這樣被老媽啦上了建築工程大學的接送車。他看著周圍興奮攀談的同齡人們心情有點怪異,因為夢著大家也是這麼興奮的交談著,彼此了解著。但是給人的感覺怎麼就是不一樣,似乎大家就在兩個世界,彼此的平行線。實際上就是在兩個世界----一個夢裏一個現實。大家都不認識但是還是互相很熟悉的攀談著,奇怪怎麼沒人來和我說兩句。丁康鬱悶的想。這時候的丁康完全沒了夢中他的意氣風發,他變的內向和略微的憤懣。
但是沒有就是沒有。他又轉頭看向車外,然後一臉驚異。因為他發現這個城市怎麼這麼爛啊?肮髒的街道,坑坑窪窪的路麵,粼粼莉莉的店鋪。這都是什麼啊?丁康有點憤怒的想。這時站在他身邊的一個接新生的學長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滿,說道:“我剛來這上學的時候也有點膩歪,其實這個城市還是很不錯的。”丁康抬頭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他是在不想在這個學長麵前表現的過於挑剔,但是和自己潛意識裏的想象差距甚遠,他已經做了心理上的讓步,不想這個底線已經完全已經超越了,於是心裏的失望卻越來越濃。
好在沒多久就到了學校,毫無疑問的說,這時一個二流大學,但是對於那些剛剛擺脫高中束縛的人來說,這裏又無疑是天堂---他們想象中的天堂。對於丁康來說,也有這種感覺。在以前的書中接觸的那種向往的大學生活:寬裕的時間,豐富的課餘活動,自由自在,關鍵是可以名正言順的談戀愛了。丁康向往愛情,在高中裏忙碌的課業和升學壓力早把他的一絲最初的愛戀給擠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而現在,丁康站在學校門口,雙眼怔怔的盯著“Z省建築工程大學”,這個銘牌,心中開始出現了夢中的那種意氣風發,恨不得大聲喊上一句:大學,我他媽的來啦!哈哈!尤其是在報道處看到那個清秀的學姐對自己善意的笑,然後幫自己辦理入學手續時他又感覺原來以後的生活又充滿了未知和刺激。其實這一切並不符合丁康的性格。也學,大學就是這麼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