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芳名,在下唐突,我們是在哪裏見過嗎?”女子從茅屋中端出了整套的茶具,又從小溪中舀好水,放在泥爐上燒起,這才示意李向坐在一處草地上。
“都尉大人不記得小女子很正常,不過小女子可是對大人影響深刻啊,不知大人還記不記得當初在洛陽越王府發生的事情了?”女子一邊照看著泥爐,一邊用眼睛盯著李向。
李向微微皺眉,習慣性的摸摸鼻子,隨即道:“姑娘的意思是咱們在越王府見過麵兒?”
看著李向的樣子,女子也皺起了眉頭,她還以為這樣提醒一下李向,他會記起來自己是誰,可看樣子根本就不會那樣。也許這個家夥事情太多,根本就沒有去記這些吧,女子腹誹了一下,便冷笑道:“怪不得說這當官兒的和百姓就是不一樣呢,我們這樣螻蟻一般的人,怎麼能勞駕都尉大人記起呢。”
李向抱歉的笑笑,等著女子往下說。
“算了,那小女子再問一下大老爺,你可曾記得在越王府時你的手下抓住過幾個刺客?”
李向其實剛剛就已經猜到這個女子是什麼人了,隻是現在這種情況,還是暫時先不承認的好。越王府李向去過很多次,但又一次絕對是影響深刻,那次越王差點兒被綁架了,還好是他和秦瓊配合才將越王救下,當時還擒住了幾個刺客,就是給越王表現歌舞的那個班子,後來調查才知道,他們是江湖十怪。
雖說當時的情況很危險,但江湖十怪抓的抓,逃的逃,也就沒有多少印象了,更何況那日之後,楊廣便被困雁門關,李向也沒時間去考慮這件事情了。剛剛女子一說越王府李向便清楚,今日是碰到對頭了,於是便先裝作不認識,自己在快速的想脫身的辦法。
“刺客?姑娘你是說殺人的刺客?”李向繼續裝傻充愣。
女子很生氣,這個都尉怎麼感覺不到一絲的怕意,相反好像很感興趣一樣。還沒等她張口,李向突然笑道:“哈哈,姑娘真是雅人,你是如何知道在下最愛聽故事的,特別是這種江湖上的故事,好,很好,那在下就卻之不恭,還請姑娘快快講來。”
“啪!”女子杏眼圓睜,重重的在腿上拍了一下,站起身雙手叉腰道:“少跟姑奶奶來這套,你還真的裝作不知道嗎?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李向是真被她嚇了一跳,本來還準備好好和她玩下去,然後瞅機會開溜呢,這一下變臉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看到李向麵色忽然就變得有些緊張了,女子這才哈哈笑道:“原來都尉也有害怕的時候啊,好的很,你既然要聽故事,那我就給你講講故事!”然後也不等李向說話,直接道:“這個故事裏你李都尉可是大人物啊。”
也許是看到李向害怕的表情,女子的內心得到了滿足,也許是女子覺得李向已經是她砧板上的肉了,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於是女子又心平氣和的坐下,一邊擺弄茶具,一邊輕聲細語的開始講起來。
“我有九個兄弟姐妹,你都見過,他們都是我一個個撿回來,相依為命一起長大的。他們和我一樣,都是因為活不下去才會被人遺棄在街頭。”女子將泥爐上滾開的水放到一邊,並沒有開始衝茶,而是直接坐到草地上,雙手抱膝,目光看向遠處的水麵,娓娓道來。
“那年我九歲,我爹因為還不起賭債便把我賣給了賭場,賭場又將我賣到青樓。因為我年紀小,老鴇便叫人不斷的培養我,我恨極了我爹,也就在青樓裏安心的住了下去。誰知道兩年後,有一個當官兒的偶然看到了我,說喜歡我,還答應為我贖身。老鴇覺得也是時候叫我賺錢了,便答應了那個官員,誰知道就在他占有我之後,卻告訴老鴇我並非完璧之身,非但沒有為我贖身,甚至還叫人砸了青樓。”
不知不覺李向聽了進去,他暗自搖頭,輕輕起身,走到泥爐邊上坐好,用燒開的誰開始衝茶。
“雖說老鴇不是什麼好人,但兩年來她對我也不算差,我感覺要比我的那個親爹好的多。看到她歇斯底裏的坐在別砸的精光的青樓門口嚎啕大哭,我心裏非常難受。再加上那個可惡的官員的嘴臉和我身體的傷害,我便一衝動,隨手用一根杆子向他捅了過去,好巧不巧,一下子紮到了他的眼睛裏,就這樣,官員居然死掉了。”
女子說的很平淡,甚至連語調都沒有改變一下,但李向卻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一個小姑娘,被親爹賣掉,輾轉又到了青樓,好不容易過了兩年安靜的生活,卻因為那個狗官一日間又打回原形。當然如果沒有那個狗官,也不見得她今後的日子會有多好,但起碼也算是一種生活,可現在這樣,估計她今後的路一定非常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