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無憂的眼神有些不解,李向想了一下便知道是怎麼回事,解釋了一下,說無憂是陛下親封的錦慧公主,這下可給幾人嚇的不清,一個個都要起身磕頭。
無憂趕緊叫他們坐好,又說今日沒有什麼公主,她就是來看看書院的,叫大家不要在意她。曲先生倒是愣住了,沒想到一路上和他說話的居然是位公主,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這時長孫無忌才給李向介紹起王通幾人來,這回輪到李向吃驚了,這個白胡子老爺爺居然是王勃的親爺爺!天啊,又見到一個名人了!他起身行禮,倒是叫王通老懷大慰,看來剛才人家是不知道自己的名號,所以才失禮的。
眾人終於互相認識了,李向這才叫大家動筷子,先吃喝一會兒,待會便要辯論了。
當李向知道這個王通在這個年代的大名時,他又有了些想法。一開始隻是覺得這三個老先生應該是有些地位的,要是能將他們說服了,對書院的發展是有好處的。
可現在發現他今天遇到的居然是能夠影響到大隋整個學術界的泰山北鬥級的人物,那要是今天說服了他們,再叫他們振臂一呼的話,那自己心中想要改變這個時代落後觀念的事情,就能事半功倍了。
想到這裏,他也要好好琢磨琢磨到底一會兒要怎麼去說,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因此他也先趁著大家吃喝的時候,腦子不斷的轉動著。本來他想要啟動“X”芯片找找需要的東西,可惜已經被他給移植到被人身上了。他再一次感到需要的時候是那樣的無力。
大家雖說都吃著,但心中卻心思各異。王通三人雖說要辯論,但他們並沒有多少緊張的,一天到晚這幾人就是靠著到處和人講理辯論才有了今日的成就,這種場麵見多的,也不怎麼在意。
曲先生心裏可是翻江倒海的,今日見到了李向,還偶遇了公主,又要和王通這樣的大儒辯論,他是說什麼都心潮彭拜不能自已,連吃飯都沒有什麼味道。
無憂再擔心柔兒那幾個孩子的事情,魏征在想著接下來到底要怎麼處理院正這些人,書院要怎麼辦,隻有長孫無忌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好像一切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這頓飯吃的也算了最無趣的了,甚至酒水也隻是喝了一兩口。終於大家都吃完了,魏征又叫人進來將這裏的東西都撤下去,送上來茶水,這才關好門,等著李向吩咐。
李向再次給幾位先生都沏好茶,這才坐下道:“老先生,怎麼開始吧?”
王通點點頭道:“那就開始吧。”
李向笑道:“既然是辯論,總要有個章程的,從剛才和幾位先生說的話,我聽出來幾位都是不讚成在學院中教授新教材的,是這樣嗎?”
“對,我們幾個老朽都是這個意思。”王通一看要辯論了,神情也嚴肅了許多,正色道:“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學院也應該有學院的規矩。從孔聖建立私學開始,就一直在堅持教授六經,讓弟子們知道仁愛,懂得禮樂,幾百年間不管是天下太平,還是紛紛亂世,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升鬥小民,隻要是讀書人,哪一個不是從詩書禮樂中走過來的,為什麼都尉卻偏偏要教授這些新東西,你不覺得這是對孔聖人的侮辱嗎?”
王通一上來就給李向戴了頂大帽子,將他要教授的東西放到了孔聖人的對立麵。
李向沒有驚訝的表情,隻是微笑的看著他。曲先生卻早就有些坐不住了,雙手緊握著,等王通剛剛說完,立馬站起來大聲道:“王學士,此言差矣!孔聖人是教授弟子們詩書禮樂,但他也沒有說不允許教授其他東西吧。”可能說的有些著急,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李向起身輕輕拍拍他,示意他先坐下,然後道:“老先生,剛才你用孔聖人的想法替代了你自己的想法,我想應該是不準確的。”他明確的告訴王通,是你自己的想法,不要說成是孔子的想法。
“孔聖人確實一直在倡導著‘先德後文’,教育我們要懂得仁義禮智信,孔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就是這個意思。”
李向先是肯定了孔子教授詩書禮樂並沒有什麼錯誤,然後話鋒一轉道:“但論語中還有這樣一段對話:‘樊遲請學稼。子曰:‘吾不如老農。’請學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遲出。子曰:‘小人哉,樊須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則四方之民繈負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不知先生覺得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