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孤燈。風禮集團的頂層,有道纖細的身影突然從一堆書和資料裏立起來坐直。
蘇念已經記不清這一年半來,像這樣從書堆裏驚醒過幾次,有時候是因為夢見哥哥,有時候是因為夢見商場裏的風禮標誌被強行換掉,風禮的品牌就這樣被扔在地上被人踐踏,被人遺忘。
這時候她驚醒過來,也必須驚醒過來,抓住哪怕一點點時間繼續挑燈夜戰。
“小姐,來不及了,董事長的身體熬不住,每況愈下。”助理再次從醫院打電話給蘇念。
蘇念從一堆經濟學的教材和公司的資料裏找到手機接起電話,身心俱疲得擔心都擔心不動了,“來不及了嗎?”她輕聲問道,問助理也是問她自己。
真的來不及了,如果風禮集團再無繼承人就會被叔伯伸長的手直接吞並。父親的身體不好,病情正在加重,而母親,自哥哥出事後患上了抑鬱症,嚴重的時候一天放棄生命過兩次。
股市也在跌,長此以往下去......
繼承迫在眉睫,蘇念苦笑了一下,看看那堆成小山似的怎麼也看不完學不完的經濟知識,她已經很久都沒好好睡一覺了,突然眼睛裏就有了淚,咕噥了一句“哥哥我好累。”
助理又道:“小姐?”似是在探問她的決定
她沒說話,靜靜擦著眼淚,助理在那頭也沒說話隻聽著她淺淺的呼吸,等待她決定,這一刻的時間為什麼這樣漫長?長得她足夠回憶一遍這一年半來的所有痛苦。
長久的沉默,終於聽得蘇念長長呼了一口氣,似是下了很大決心,對助理道:“那就今天,就是今天!清晨的時候把消息散布出去,蘇宇峰之女蘇念承風禮家業,任總經理!”
頓了頓,又說:“我記得三天之後是叔伯慶祝他們青峰競標成功的酒宴對嗎?我出席,以風禮繼承人的身份。”
助理的一聲:“好”重重地敲在蘇念心上。
這份家業,她終究要頂起,也隻能是她來頂起,盡管現在她做的一切並不能阻止叔伯的腳步,但至少她沒有坐以待斃,她要借此表達自己的態度。
黑夜正過去,破曉來臨,消息散播出去後,蘇念再也看不進去任何有關經濟的素材,她又極困,索性拉下百葉窗,蜷在沙發裏睡了。外麵消息鋪天蓋地,隻有蘇念的頂層安安靜靜,沐浴在初升太陽的光芒下。
許久,蘇念被手機吵醒,屏幕上方子昂的名字閃個不停,她皺皺眉,不耐煩地掛掉。
隔了一會兒,又打來,蘇念將垂在臉上的頭發往頭頂一順,閉著眼睛,接起了電話:“喂,你知不知道擾人家清夢是會折壽的?”
電話這頭,溫暖的陽光同樣照在一個男子身上,男子臉上綻出笑容,很陽光俊朗的一張臉,可那表情,怎麼看怎麼欠揍。
方子昂望著電腦上剛剛爆出的消息,悠悠開口:“不知道,我隻知道,擾人的春夢會折壽。怎麼?混世女魔頭欲求不滿,在做桃花夢,被我打擾了?”
蘇念困極,懶得和他扯,“方子昂,你閑的慌,你就去多跑幾圈步釋放釋放能量,別煩我。”正打算掛電話。
突然聽得他的聲音裏充滿笑意:“喂, 周四我要到霖市來,你這個東道主不打算帶我去玩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