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理加的心(1 / 1)

我發現,上次約會事件之後,改變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

啟太對我的態度一下子好得讓我不敢相信,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他對工作依舊飽含著熱情,但是卻主動的約我,遷就我的時間做訪問;

我問的所有問題,他都有問必答的回答;

上次的采訪完,他竟然跟我說“謝謝”。

這樣的改變,我應該高興嗎?隻是,我覺得他的眼睛裏,那股如火焰般的熱情漸漸的消失,看見的似乎是永遠也看不到邊的空曠,像有冷風吹過的原野一樣的空曠,除了荒涼什麼也不剩。

最近他那裏來了一個新的病患,叫做崔英,因為家庭暴力受傷,卻誓死的相信她的丈夫還愛他,守著那個不屬於她的家不願意放手。

我從來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患者會和我有關,但是啟太那天的舉止另人覺得奇怪。

“如果他愛你,會把你打傷嗎?”啟太一點也不隱諱的說出崔英心裏的痛處。

“那隻是他的誤手。”崔英死咬著辯解。

“那他為什麼不來看你?”啟太依舊不依不饒。

崔英用沉默來對抗回答。

“你不要再沉溺在你自己的幻想裏了,他不會來的,因為他根本就不愛你。”啟太好象從來未有過的激動,或者更確切的說是——義憤填膺,“如果你仍然不肯認識到這一點,一味的隻是容忍,活在他還愛你的假想裏,那隻能是你自己一輩子的悲劇,對於他來說,你高興,或是傷心,根本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

崔英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流淚,我想,啟太說的那些,她明白,隻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你愛上的是他的影子,那個過去的影子,他早已不是過去的那個他了!”我對崔英說道,我感覺這一次,我們第一次站在了同樣的一條陣線上。

但是我沒有想到,在崔英做出反應之前,啟太有更激動的反應。

“你有資格說她嗎?難道你不是一樣嗎?永遠的活在江直樹的影子裏,永遠走不出來!”啟太怒聲的對我說道。

始料不及,我驚訝的看著緊皺著眉對著我的啟太,委屈,心虛,無言以對,他說中了我心中最痛的地方。

和阿魯邦在一起,真的是因為他和直樹那驚人的相似嗎?

在問自己的同時,眼角卻開始模糊起來,我轉身就往醫院的外麵跑去,一路跑,眼淚卻開始不爭氣的刷刷往外流,心裏隱藏的委屈現在開始肆虐。

似乎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放肆的哭過了……

我喜歡直樹,從小就喜歡,從有記憶,有思考的時候開始就喜歡,以至於我已經分辨不出這份喜歡是與生俱來的,還是後來產生的;

我是喜歡直樹,喜歡他冷靜的思考,聰明的天分,俊朗的相貌,這樣的喜歡我都不知道算不算是愛;

可是有錯嗎?僅僅因為他喜歡的是湘琴,我就不可以再喜歡他了嗎?連退而求其次的權利都沒有了嗎?我隻是任性的接受了一份愛,而我自欺欺人的把這份愛想象成直樹的,難道不可以嗎?

淚水流過我的臉龐,我詫異——離開直樹,承認湘琴這個直樹的妻子的時候,我都不曾落下一滴眼淚,為什麼啟太的那一句話會那麼深的刺入我的心裏,那句話像一把錘子,無情的要敲碎所有的自己編織的夢。

我一邊想著,一邊埋頭走著,不知道去哪裏,看見路就走,看見彎就轉,隻是想逃開那個地方。

就在一個轉彎口,突然間,一雙有力的大手拉住了我的手,我順著那股力量被拉了回來,就在我的側臉邊,一輛卡車急弛而過。

驚魂未定的我回過頭,看見的是啟太滿是複雜表情的一張臉。

我覺得有一瞬間,時間幾乎停滯。

“對不起。”許久之後,我聽見一聲很小聲的話語,沒有再去看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那句話是從哪裏出來的,我低著頭,從那句話語中看到啟太不同尋常的一副表情,淡淡的哀傷和隱隱的無奈,有一種傷懷的東西從言語間傳遞出來。

一時間的錯愕,驚訝,讓我忘記了,我的手還握在他的手裏。

突然而來的電話化解了我們之間無休止的尷尬,我抽出我的手去接電話,是阿魯邦的電話。

後來我們誰也沒有再多提那件事,就仿佛那是一個誰也不願去觸碰的地方。

但是我記得手心裏的感覺,他的手握得好緊,從一開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