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山沒想到,今天前來赴會的人,會形成涇渭分明的兩隊。
以雲格格為代表的,咱們估且稱他們為“市場派”吧,就是說,他們所寫的東西,有市場價值,銷量好,作者本人呢,也賺得盆滿缽滿,作品追求好看,可是文學性不強,甚至根本談不上文學性。
另外一邊,則是“傳統派”,講究的是遣詞造句,追求的是“文以載道”、“內涵深刻”。他們也許一個個窮得要死,寫出來的東西也許根本沒人看,但還是堅持到底。
這一邊的代表人物,便是那位三十出頭的女人。
她叫柳月眉,小眼睛,單眼皮,眉毛如月不假,可是看上去淡淡地,而她又以素麵朝天為美,不屑去畫眉。嘴唇很薄,薄如刀,都說嘴唇薄的女人說話往往刻薄,不知是真是假。
總的來說,她是個非常普通的女人,丟在人海裏,用顯微鏡都找不到。
她以小散文起家,最初發表在《讀者》、《文藝青年》這些受眾麵廣的文學雜誌上麵,後來發表得多了,就被出版社看中,簽約、結集出版,出版之後,銷量並不好,一年下來,所賣不過十萬冊。
當然,十萬冊的銷量,已經足夠她在這條道路上堅持下去了。像她這樣的傳統作家,是看不上雲格格這種“倒在金錢懷裏”的市場派的。
雙方分坐之後,氣氛有些尷尬。
文海山倒是並不排斥任何一邊。他的散文集子,叫好又叫座,他是傳統意義上的作家,同時又是市場派的作家。混到他這個級別,才叫牛逼。
就連雲格格,嘴上雖說不服,心裏多少還是有點佩服的。文海山這種“作家中的作家”,他的作品,她讀過,吸取到了不少的營養。
文海山說:“大家賞臉,文某深感榮幸。大家不必客氣,一起喝喝酒,聊聊文學創作。”
桌上一把年代久遠的老式酒壺,配著十來隻搪瓷杯,在裝修新潮的西式別墅裏,顯得有點紮眼。
文海山將搪瓷杯分下去,一人一隻,然後替大家斟酒。
大家都傻眼了,不是酒杯老土,而是……沒有下酒菜。
當然,他們很快都適應了,因為大家對文海山的嗜酒、豪飲早有耳聞,也在他的文字中讀到過他怪誕的行為。
“飲酒跟吃菜是兩回事,切不可混為一談。”
他在作品中如此說道。
像他這種人,不管做出什麼事情,都是正常的。
柳月眉說:“聊文學創作的話,怕是聊不起來,他們都是些年輕小朋友,咱們還是聊娛樂八卦吧。”
她聲音稍顯尖銳,說話又急又促,那張嘴像是租來的,急著還回去,初聽讓人感到無法適應。
李黑畢竟是曆史穿越文的大神,還是有些功底的,文學創作方麵的事情,也懂一些。他說:“柳姐,聊聊也無妨的,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互相交流一下。我覺得寫小說,應該注意三點……”
柳月眉說:“你確定你所寫的那些東西,叫做‘小說’?你能告訴我,什麼叫小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