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吾笑著說:“王姥姥。”
王姥姥從聲音聽出來人是誰,她笑了,她的牙已經全部掉光了,露出泛白的牙齦肉,說:“哦,鼻涕妹啊,家裏來親戚了嗎?”
鼻涕妹?
周從吾隻覺眼前發黑,洪三說:“鼻涕妹是誰?”
周從吾白了他一眼,說:“想死啊。”
周汝華摸摸後頸,表示同情。
周從吾說:“王姥姥,不是親戚,是我……男朋友。”
王姥姥顫抖著身子站起來,幹瘦有如枯柴的手,抓著洪三,帶著她們那個時代,對男朋友的理解,說:“是你男人啊,讓姥姥看看……”她湊近一些,端詳著洪三,老半晌,才說:“喲,鼻涕妹眼光不錯啊,這孩子長得可粗糙了,我跟你說啊,找男人就要找這樣的,能幹活,能吃苦,關鍵是心眼還不壞,有孝心。”
洪三心裏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看王姥姥這模樣,沒一百,也有九十了,這樣一個曆經滄桑的老人家,都覺得他不錯,這人品,好到爆啊。
周從吾說:“是啊是啊,所以我找了他嘛。”
王姥姥說:“鼻涕妹啊,你也三十好幾了吧,也該找個好人家結婚了。這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沒啥好挑,沒啥好選的,這小夥子不錯,跟你很配。”
周從吾滿臉黑線,說:“王姥姥,我沒你說的那麼大,我今年才二十五呢。”
“才二十五啊,瞧姥姥這記性,老以為你三十好幾了……”
王姥姥笑嗬嗬地說著。
告別了王姥姥,三人上樓去。
等到走出王姥姥的視線,洪三笑道:“你小時候,很愛流鼻涕嗎?我的女神。”想象著一個小女孩,掛著兩竄鼻涕,那畫麵,想想都醉了。
周從吾說:“哪個小孩子不流鼻涕啊,你小時候不流嗎?”
洪三說:“可是能夠獲得這個‘雅號’的人,可就不多了。”
周從吾說:“王姥姥年紀大了,老是亂說話,我就納悶了,她怎麼老說我三十好幾,我看上去很老嗎?”
周汝華說:“她肯定把你,當成了李阿姨的女兒,李阿姨的女兒,都三十六了,還沒結婚。”
周從吾說:“可是我跟李阿姨的女兒,差別還是很大的吧。”
周汝華說:“王姥姥都一百多了,哪還分得清這些,她說的話,嗬嗬一下就可以了。”
周從吾說:“嗬嗬。”
很快,就來到了五樓,來到了周從吾家門口。
周汝華說:“姐夫,你不用緊張,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咱爸是個很開明的人。”
洪三心想:“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會緊張呢?就連世界上最厲害的雇傭兵頭子,不也都死在我手裏了嗎?連他們都能應付,何況應付咱爸咱媽?”他說:“那咱媽呢?”
周汝華小聲說:“咱媽……也是個很開明的人。”
這話,聽上去,怎麼就那麼不可信呢?不過人艱不拆,洪三也就不戳穿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