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之後,周汝華臉色慘白,坐在彩票店裏一句話說不出來。
他輸了!
已經150期沒開的5、6、8,又過了三期,還是沒開!
他本來還想厚著臉皮跟洪三談判,再追三期,可就在他失魂落魄的半個小時之中,又開了三期,還是沒有5、6、8。
假如這六期他買了的話,所虧的錢,將會讓他這輩子困在財務危機之中,無法突圍。
周汝華哭了,周從吾摸摸他的頭發,說:“算了,以後別玩就是了。”
洪三說:“這種遊戲沒有規律的,而且賠率也不公平,隻能小賭怡情地玩玩,買這麼大,虧死你!”
周汝華突然站起來,往店外猛跑,周從吾嚇了一跳,急忙去追,可是她穿著高跟鞋,跑不快,沒追多遠,就追不上了。
周從吾說:“快追啊!”
洪三說:“他需要靜靜,讓他去吧。”
周從吾說:“我怕他出事,快點追好不好?”
洪三說:“沒事的。”
周從吾說:“我真傻,又不是你弟,你怎麼會擔心呢?”
洪三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他叫我姐夫,不是我弟是什麼?我擔心他,可我更懂得照顧他的尊嚴,照顧一個男人的尊嚴。他之所以跑開,就是意識到自己錯了,覺得無顏麵對你這個姐姐,還有我這個姐夫,我們要是追上去,就隻會適得其反,不如讓他吹吹風冷靜冷靜,等他想通了,自然會來找我們。”
周從吾將信將疑,說:“大禹治水給了我們什麼啟示?”
洪三說:“這都不懂,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文科生。堵不如疏啊。他想買彩票,你硬是不讓他買,那怎麼行得通呢?隻能迂回地疏導他,讓他明白自己在做一件錯事。”
周從吾俏臉微紅,有點不知所措,一方麵擔心弟弟就這樣跑開會出事;二來又有點信不過洪三的話,不知該不該追上去。
洪三說:“這事,你有錯。”
周從吾愕然說:“我有什麼錯?”
洪三說:“你不肯拿錢給弟弟,表麵看來是為了他好,不讓他繼續沉迷彩票,實際上,你是缺乏耐心,你在求速成,希望弟弟馬上能抽離出來,你簡單粗暴地以為,隻要不給錢,他想買也買不成。可是很多事情,是需要耐心的。對於自己的親人,這種態度是不對的,隻會讓他陷得更深,因為你越是激烈反對,他就越是想著證明自己是對的。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耐著性子和他講道理。”
周從吾如遭雷擊,這一層意思,她不是沒有想到過,隻是隱隱約約,沒有在她腦子裏成形,經洪三點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眼前的她,楚楚可憐,哀婉動人,跟在隆泰集團那幹練的職業形象很不一樣,洪三心想:“千萬別發展成某某人那種事業女強人,那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眼前這種小女人形象,我挺喜歡的。”
周從吾很意外地發現,眼前這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家夥,竟然也有講道理的時候,正當她琢磨著要不要修正一下對他的印象,洪三英雄本色地說了句:“放心吧,姐姐沒耐心,還有我這個姐夫呢,我不會丟下自己的小舅子不管的。”
周從吾覺得自己好笑,就這家夥,對著他一百年,都未必能培養出感情來,犯得著修正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