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一個邊境小城,炙熱的斜陽掛在天空,幹燥的空氣中,一成不變的蟬鳴不知疲倦的叫著……
“偉華,你作業沒寫完,又跑到哪兒去了?”一個小院中傳出一聲憤怒的女高音。
正在樹上捉蟬的偉華仿佛被突然驚醒,雙手把住粗大的樹枝,一縱身躍了下去,輕手輕腳的跑到不遠處的一個牆角裏,深深的呼出一口粗氣,“好險,差點又被媽媽抓住了。”
把自己的身體緊緊塞進牆角裏,偉華隨意的打量了一眼四周,意外的發現身邊倚著的牆身是好多年前常用的土牆,而自己的身上,竟然穿著記憶中兒時常穿的籃色的確涼半袖上衣和短褲,上麵滿是塵土和髒痕,腳上穿的是一雙米黃色塑料涼鞋,左腳的內側還有一條後粘的補丁。
偉華摸摸自己瘦小而滿是彈性的雙腿,兩隻小手又互相搓了搓,不由嘿嘿的笑出了聲,真是報應,連做夢都是小時候被媽媽到處追著寫作業。
昨天晚上,偉華看著兒子寫作業,慢性的兒子一會上下廁所,一會洗把臉,一會再吃點糕點,急得偉華直想發火,一直到十點多,兒子才把那為數不多的作業寫完。當時偉華還氣憤的訓了兒子一句:“我小時候寫作業也沒象你這樣,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家夥。”說完了偉華自己心裏還想:“媽的,把我小時候最大的一個缺點給遺傳下來了。不過還行,比我那時候強多了,我可是很少能考上第一名的。”
這時,蹲在牆角的偉華聽見有人用特意壓著的聲音喊道:“偉華,過---來。”
怎麼,這夢還沒醒嗎?
偉華小心的探出頭來,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見哥哥中華和大姑家的表哥曉東在我家隔壁的吳叔家大門裏,正伸出兩個小腦袋,在向他呼喊。
不能去,偉華衝著他們擺擺手。
這不是坑我嗎?我在這遠處都聽見了喊聲,近在隔壁的媽媽哪還能聽不見?這時候肯定已經拿著棍子什麼的在門後等著呢。
奇怪,為什麼自己已經知道這是在夢中,怎麼還不醒過來?既然大腦已經有了思維的能力,那就說明自己是清醒的呀?
久思不解的偉華,下意識的伸出手在大腿的內側掐了下去,“嘶”,一口冷氣吸入肺中。真不容易,這麼熱的天,能吸到一口冷氣是多麼幸福的事,可是大腦偏又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疼”,“真疼”,沒事下這麼狠的手幹嘛,真是愚蠢。
可是,為什麼會感到這麼疼呢?做夢也不用做的這麼真實吧?
也許,能和昨天晚上關燈的時候被電那一下有關係?
偉華和妻子睡覺的床是一張大鐵床,開關就在床頭的上方,開關盒是那種帶電源插孔的兩用開關。睡覺前偉華把錄音機插在電源上,放英語磁帶給兒子聽,大概是躺下時不小心壓到了電源線,插在開關盒上的插頭被帶出來了一部分。
關燈時,偉華舉起右手去摸開關,左手自然的放到了床欄上,在關掉開關的一刹那間,右手小指卻碰到了裸露出一半的插頭金屬上,一股巨大的電流瞬時從偉華的身體經過,然後……
看來,就是那下電擊,讓很少做夢的自己進入了深度的睡眼,做出了這個逼真的夢境。不過,再不敢拿自己和兒子比了,根本就是一個模子裏做出來的,還自以為強多少呢,以後對兒子做作業的事,還是多付出些耐心吧。
“跑呀,你到是跑呀,作業沒寫完你就敢沒影了,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你一次不可。”
偉華身體一抖,猛的一抬頭,原來是媽媽舉著笤帚站在了麵前,做勢欲打。
“媽,別打,我馬上回家寫,保證40分鍾寫完。”偉華沒經過思索就喊了出來。
靠,真是順口,兒子天天說的話竟被我抄襲了過來。
偉華的媽媽愣住了,以前棍棒上身都不願寫作業的偉華,今天怎麼態度變得這麼好?不及深思,心中暗喜的媽媽嚴肅的說:“好,這可是你說的,我看你40分鍾能不能寫完。”說完,拉起偉華就往家走。到了家裏,媽媽把偉華往寫字台前一推,說道:“好了,開始,就給你40分鍾,多一點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