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靈均兀自奇怪,鴻嘉帝姍姍來遲,出現在群臣視線中。 WwWCOM
年輕的女帝著柘衣玄袞,頭戴龍鳳冕珠冠,眉目如常嫻靜,氣勢卻比昔日為太女時淩厲幾分。她立於丹墀之上,睥睨眾生。
臣工一番大禮叩拜,又一番冗長的祝詞,內侍道“免”,鴻嘉帝展袖在矮榻坐下,左右各坐一名**歲的女童,書女徐春月亦跪侍在案側聽政。
殿內肅靜,鴻嘉帝將大殿上諸人挨個看一遍,最後目光在元靈均身上停留一瞬,又不著痕跡地移開去。
元靈均眼睛雖盯著手板,卻覺如芒在背,有一道奇怪又冰冷的目光正從身後方向投來。她和他應該沒有過節,也無深仇大怨,為何會用一種“欠債忘了追債上門”的可疑目光緊緊追隨自己。元靈均心屏住呼吸,生怕一喘氣陛下會因此留意到自己。
“六娣好像身子不適,可是痼疾犯了?”上麵如願傳來了女帝的問詢。
朝臣低聲交流的聲音在她耳朵裏頓時變成了嗡嗡亂響。請當她不存好嗎?元靈均在心裏嚎嚷一句,認命地執著笏板退出朝班。
朝會散後,濰候逮住她了幾句不著邊際的話,便有氣無力地爬上馬背,是起晚了沒來得及用朝食,肚子餓,要盡快趕回去用午膳。
怕是和優僮玩得晚了。元靈均不理他,繼續追問元娞。
“南山有杞,字南山,擅使槊,鎮東海之惡。連武安候霍杞你也不記得了!”
姊妹二人坐上同一輛馬車。
元娞見她竟想不起橫槊之人是誰,著實驚訝了一陣。
“我該記得嗎?是不是我欠了他許多錢?”元靈均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阿姊要是記得沒錯,你那時候倒是常常黏纏著他。”元娞見她態度認真,不好不開口解釋,“也不算欠債,不過是因你在上林苑的無心之言讓他記恨至今罷了。”尾音拖得老長。
元靈均聽出弦外之音,突然舉起袖子捂嘴,不敢置信地盯著元娞。她幾歲就調戲或者戲弄過良家少年霍杞了?呐,她到底做了何等“怒人怨”之事,讓一個武莽列侯懷恨在心,蹉跎了二十幾載大好光陰竟還不能釋懷。
元娞是親曆此事的人,沒必要隱瞞,便一五一十對她道出事情的由來經過。
“我竟然還有這番壯舉。”元靈均恨不得拍手稱快。
按照元娞的複述和自己零碎想起的片段,六七歲大的她就是一個無法無的混蛋了。她沒有丁點記憶,隻怪霍杞冷冰冰的又不愛搭理人,難怪她隻記得踢海陵王世子下水那段,卻忘了之後和霍杞還有一段無形產生的矛盾。
彼時,她與眾姐妹在上林苑遊園,巧遇霍杞,被八娣慫恿,以一斛西珠為彩,問她敢不敢上去和霍杞搭訕。要知道少年的霍杞就是個十足的冰人,幾個姊妹中也就同慶公主和他能得上話。
元靈均還沒向誰低頭認輸的習慣,她誰也沒怕過,老虎屁股都敢踹一腳,因為這種膽大包的脾性,她無視霍杞的故意忽視,嘰嘰咕咕,沒完沒了地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最後把自己逗樂了,還覺得很好玩,甚至當著眾人的麵戲言:“霍杞貌善,可做靈均駙馬,待吾上稟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