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深夜,許嘉致很小心地把末生從雪地裏抱回公寓。
倆人收拾一翻,才坐在臥室裏靜靜地看著彼此。
這是久別重逢後,他們第一次如此平靜的麵對麵交流,許嘉致心裏有些慌亂,末生此時恢複記憶,他們的關係又該如何重新定義呢。
末生眼角幹澀,今天哭了太多,她已經擠不出任何淚水,她拉了拉床上的被子,慢慢地躺下,疲憊的睜著眼,裏麵閃閃的光芒盯著許嘉致,忽然輕輕叫一聲:“許嘉致,謝謝你。”
許嘉致笑笑,幫她捏上被角,聲音有些無奈:“從前的末生,任何時候都不會跟我說謝謝。”
從前的末生,也從來不會跟他說對不起三個字,因為對不起代表愧疚,謝謝代表有所虧欠,而他們之間相愛,是不存在這些令人難過的詞語。
但她今天說了很多個對不起,還有這一句謝謝,讓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心痛。
末生淺淺一笑,信誓旦旦的保證:“下次不說了。”
許嘉致親昵的撫了撫她的頭發,叮囑道:“困了的話好好休息,我不會走,有什麼事叫我。”
他說完就起身去把室內的溫度調高了些,然後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書,坐在沙發上低頭認真看。
末生思緒有些恍惚,眼神一直跟著許嘉致轉動,原來這個著名的大導演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麵,這麼多年,她怎麼就沒發現。
末生剛剛受了涼,坐在一旁的許嘉致不放心,怕她夜裏發燒,就徹夜未眠的守著她,直到淩晨十分才趴在床沿上漸漸睡去。
等到天空大亮的時候,他被噩夢突然驚醒,一件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啪撻”一聲掉落在地上,他把衣服撿起,正奇怪什麼時候披上的時候,眼角掃到安靜躺在床上的人突然不見了,被子裏也沒有絲毫溫度。
他心慌的找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有影子,火急火燎的打開房門,卻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在廚房裏忙活。
她換了一件白色的家居服,穿一雙毛茸茸的拖鞋在廚房大理石地板上挪來挪去,紮了一個輕鬆的丸子頭,把她平時散開的長發全部束了上去,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充滿了青春的朝氣。
許嘉致心裏有些動容,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總覺得這是一場夢,太不真實了,他那麼多年前的夢想,就在這一個早晨實現了。
可是他又開始擔心,昨天才受到那麼大打擊的末生,今早突然這麼熱情積極,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
他在思想掙紮之際,末生已經看見了他。
“你醒了,先去洗漱,然後過來吃早餐吧!”她回頭,滿臉都是笑意,眉眼散開,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笑得隨意而輕鬆。
許嘉致在原地怔了幾秒,才躊躇著往浴室走去。
他出來時,她已經擺好了滿滿一桌子菜。許嘉致一時瞪大了眼睛,驚訝得口不能言。
竹筍炒肉,茄汁蝦球,糖醋排骨,醋溜魚,紫菜湯,海參湯……吃一個早餐,她就整整擺一桌子菜,這是要撐死他的節奏啊。
末生再端出一個湯,然後看見他站在原地不動,然後有些訕訕放下湯碗,臉上寫滿擔憂:“怎麼,不合胃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