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聽了蒙武的回報,在便殿重審那二十七人。那二十七人異口同聲地道:“我們議論、發簡,其事實有,但是為了老太後。她一個人呆在鹹陽宮裏,孤零零地,天下人不笑話天子嗎?隻有天子為太後的孝子,我們才能有忠於君之行,並非為?翻案也。”
秦王政不以為然,冷笑說:“欺騙寡人,禍亂家國,害人甚眾,且又造反,寡人殺人,何為嫉妒?所謂二弟,乃?造孽,非我嬴氏族屬,留之必為後患,摔殺何為不慈?太後生活不謹,以金玉之軀,賤售於不法之徒,毀寡人之形象,幽之,何為不孝?凡是?黨徒,寡人除惡務盡,乃為國家社稷之安定。立鐵蒺藜骨朵以威之,有何不可?你們二十七人乃是?黨徒,漏網之魚,又在作祟,向六國使者散發寡人所謂的四大過錯,欲為?複仇,非為國家也!你們尚有何說?”
二十七人當即語塞,難以對答。嬴政發作起來,便令蒙武把他們二十七個不明不白的多事之人押到廷尉李斯處,細審口供。那二十七個人一齊承認:“是為?朋黨。”嬴政令蒙武到李斯那裏宣旨:“一齊杖殺之,並向眾臣宣揚,凡是?黨徒,皆無生路。”
李斯奉秦王政之令,把那二十七個人,都使大棒先打爛了身子,後敲碎了腦袋。
這些人死得太慘了,不過他們犯了一個嚴重錯誤:即趙太後難以與五百多年前的鄭武薑相提並論,秦王政與鄭莊公也有著天壤之別。武薑不過是長偏了心眼,溺愛少子,厭惡長子,尚不失母親本色;趙太後卻穢亂後宮,淫蕩成性,先與呂不韋私通幽會,繼與?勾搭成奸,全無母儀天下的品行,讓秦國貽笑四方,讓秦王政蒙羞受辱。秦王政從小性格孤僻乖張,心中創傷累累,太後淫亂宮闈的行為無異給他滴血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而太後暗中縱容支持?起兵謀叛的行徑又給秦國帶來政治上的巨大災難,因此,秦王政對生身母親的可恥下場不僅全無半點憐憫同情之心,而且所有的隻是滿腔怒火、萬千憤怨和切齒痛恨。
正是在這種心態支配下,秦王政毫不留情地動了手,對要求自己效法鄭莊公迎回趙太後的臣僚和賓客們展開了一場駭人聽聞的殘殺。
這一招果然有效,好多天沒有人來進諫,嬴政的耳根清靜了許多。忽又有一天,一位叫茅焦的齊國人又要冒死來進諫,因為在他之前進諫的二十七人都被處死拋屍野外,茅焦卻自稱是來湊足二十八星宿的,怕死就不來進諫。秦王政答應見他,等茅焦慢條斯理地走入朝堂時,隻見秦王政按劍而坐,怒目以待。文武百官屏息靜氣地站立兩廂,心中都為這位自願送命的遠方來客捏了一把汗。庭前的台階下已架起了添滿水的一口大油鍋,鍋底下的劈柴正嗶嗶剝剝地燃燒著,熊熊烈火散發著陣陣炙人的熱浪。
如此森嚴恐怖的陣勢,茅焦都恍如未見一般,他從容自若地行了叩拜謁見之禮,不待秦王政怒氣發作,開口言道:
“微臣聽說,渴望生存於世的人們不忌諱談及衰老病亡的話語;期待強國興邦的國家不忌諱國運衰亡的事情。忌諱談死之人,其人難以長生;忌諱說亡之國,其國難以久存。死生存亡的道理,是聖人也急於探究詢問的大事,不知大王有無興趣想了解了解?”
寥寥數語,撓動了這位剛剛親政不久並立誌有所作為的新王嬴政,使他來了興趣,臉色也平和了許多。他要茅焦繼續說下去。
“目前秦國正以君臨萬邦為要務,陛下正以統一天下為己任。”茅焦不疾不徐地先說了一句恭維的話音,緊接著便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