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蕭軍的拒絕,忙於事務的老裴隻好打電話給舒群當時叫“黑人”,是他早期外號和筆名,要他和另一位外號“馮大胡子”的作者,二次去旅館探訪蕭紅。
處於窘境的蕭紅給舒群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本來就是一位熱心腸的人,雖然一貧如洗,他也要想辦法來解救蕭紅。回到報館,幾位男士又在一起議論蕭紅,除了她的處境,更有她的氣質、語言,和讓人不能忘懷近於“瘋狂”的神態。怎麼辦?大家都湊不起幾百元幫她去堵債務,老裴隻好寫了一封安慰蕭紅的信,找出幾本小說,先讓她的心緒安穩下來。
這回蕭軍去了,他帶著好奇的心去了。那天應該是7月13日,他終於去了。曆史往往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對陷入絕境的蕭紅,一開始表現得那麼冷漠的蕭軍,偏偏由於“好奇”,讓月下老人悄悄地用紅繩把兩個人牽合在一起。當他們成了戀人的關係後,蕭軍回顧他初始的表現,向蕭紅表白:“你不會知道我是懷著怎樣的慚赧代馨君到你那裏去吧?”裴馨園也不會想到,由於他的堅持,竟會促成一個流浪漢與一個渴盼求救的懷孕少婦的近於神話的戀情!更出於這種關係,理所當然地堅定了他們要解救蕭紅的決心。營救的方案設計了種種,真是難壞了這一群“文人”。時間在一天天拖延,好在有蕭軍這個“情人”,局麵沒有往更壞的方麵發展。萬萬沒有想到,是老天爺的惡作劇,給哈爾濱市民造成了無荊┼難,竟也給蕭紅創造了一個出逃的機會。
8月初,哈爾濱地區連降暴雨,3日,鬆花江水衝毀跨江大橋,水離堤岸不及兩尺。8日,江堤決口,道外十幾條街道水高四尺,成了可以行船的人工“運河”。
人們在逃難。東興順旅館一片狼藉,旅客寥寥無幾,老板在轉移家產,差役也跑了。蕭紅等不及老裴他們要趁亂來營救的安排,挺著大肚子,從窗台跨了出去,上了一艘救濟船,最後找到了老裴的家。行走中,小船差點翻了,“假設方才翻倒過去不是什麼全完了嗎?”她後來這麼寫到。那一天,正是1932年的8月10日吧?北方炎熱的夏季。
營救蕭紅的行動,從7月10日開始,到8月10日結束,整整一個月!營救蕭紅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圍繞《國際協報》副刊部的一個群體,之中有裴馨園,有孟希,有舒群,有馮大胡子,有蕭軍等等。這是一段佳話。這段佳話難道不應該感謝老裴嗎?是他首先對蕭紅的求救信給予了足夠的關注;是他立刻去看望蕭紅,向旅館交涉;是他幾次組織人去支持蕭紅;是他帶頭多次商議如何營救蕭紅;又是他接納了蕭紅。在蕭紅這次關鍵的人生曆程轉折中,裴馨園的功績是不該不提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