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時候,我在人潮之中,突然意識到一種新生活的開始。本來說好要過來接我的合租人爽約了,本來約定一起闖蕩的朋友突然不再聯係,本來幻想的一切美好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這場旅行從開始就從未給過我希望,它把我所熟悉的一切從夢幻中拉走,剩下瘦骨嶙峋的現實。我麵對著街道上的人來車往,突然變得不知所措起來,不知道從何而來,更不清楚該到哪裏去,我徹頭徹尾地變了一個人!但人總是要適應新環境的,我需要一段新的生活。
就在其後的第三個月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完全適應新生活、融入新環境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又重新想起過去的一些關於友情的回憶。
一次放假前的晚飯聚餐後,我們幾個平時相熟的同事相約到KTV唱歌,打算排遣一下平時緊張的情緒。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迷迷糊糊,東歪西倒地散坐在沙發上,再加上房間裏悶熱的氣氛和阻滯的氣流,讓人心思更加混沌。我就坐在離門最近的沙發拐角處,斜仰著頭看著同事進進出出的身影,偶爾與旁邊的同事說幾句話。昏昏沉沉地睡過幾分鍾後,精神還不是很好,就被一陣熟悉的旋律吵醒。
我清晰地記得,大學畢業前夜我們宿舍室友行將離別的時候,我們唱的也是這首歌。那天晚上,我們宿舍四個人約好一起出去吃飯,然後信步遊蕩在整座城市之間,直到下定決心與這座城市告別。那天晚上直到午夜,我們相互依偎著坐在學校入口處的高台上聊天。我們唱著歌,就著晚上剛買的夜宵享受著畢業前的最後時光。就在前兩周畢業論文完成之前,我們一起坐在那裏看書、討論,沉默中相互散發出一種親密的感覺。可兩周後我們就各自麵臨著命運的分別。
我突然從KTV的沙發上坐起來,跑到衛生間,隨後放聲大哭起來。我不知道那段回憶到什麼時候才會消失,可那時候的場景竟然深深地刻印在記憶裏,在我每次聽到那首旋律的時候又回想起那段美好的時光和那天晚上的情景。A回到家鄉,接受家人的安排開始了朝九晚五悠閑而舒適的生活;B讀研,繼續留在那座滿載著回憶的城市留守著少年時代的夢想;C則決定留在那裏工作,開始了在異地的生活。而我,卻離開那裏來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我一邊哭,一邊回憶,直到被同事看到。
她默默地拍著我的肩,在我耳邊悄聲說道:“每次聽到這首歌,我就會想起我前男友,他不要我了,可我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想起他。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很卑微呢?”
我哭著搖了搖頭,兩人在那裏抱著哭了一會兒,又洗把臉出去了,我繼續看其他同事歡鬧。那時的我感覺我才是真正的外人,我與那段過往早已無關,卻一直握著回憶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