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1 / 2)

往高處爬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自己開路,一種是踩著別人肩膀。選擇前者的,當然會遇到很多困難,自己要耗幾倍的精力,但是那樣非常紮實,非常安心。選擇後者的,輕鬆,愜意,事倍功半,唯一的缺陷在於,一旦下麵的肩膀沒了,或者故意摔你,你必死無疑。

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因為“人品問題”而未通過試用期,被世界500強公司拒之門外,這是我所有挫折中最大的一次。直到現在,我也沒有讓任何一位認識我的人知道這番經曆,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向他們透露,這是我30年人生裏最為黑暗的一條深隙,深不見底。

在學校裏被人用匿名舉報信告黑狀的時候,任遠就叮囑過我,讓我給那個人一點厲害看看。我沒同意,我想,以德報怨,他終究會感激我的。沒成想,造化弄人,他第二次用同樣的手法置我於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必須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在江湖上混,做人要厚道,算計別人太多,也會招人算計的。

說到這裏,要說說我這個“仇家”了。其實,他就是我們班上的一個同學,姑且叫他何南吧。何南高考成績在我們班是數一數二的,據說高考作文還得了滿分,是著名的大才子,進入大學之後還經常在報刊雜誌上發表個文章針砭時弊什麼的,用現在的話說,挺“拉風”的。據說,比我們小一屆兩屆的師妹很多都是他的粉絲。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跟我過不去呢?說來好笑,因為他總是想著“揭露人世間一切醜陋”,他隻用他的是非對錯標準來衡量身邊的事,隻要他看不過眼,他就覺得那是錯的。隻要別人比他過得清閑、滋潤,他就說別人是“愚夫愚婦”。這樣的憤青喜歡意氣用事,用主觀臆斷來評判眼前的人和事,所以,他想當然地認為我在學校期間申請助學貸款是欺騙行為,卻對我辛辛苦苦半工半讀的生活視而不見。

大學裏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了,我很諒解憤青心裏那種“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夫子情懷。說他們是“仇富”,他們不願意聽,但是他們確實對財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對心理,好像上學的讀書人原本就應該清貧似的。可是,現在參加工作了,人人不就是為了一口飯吃麼?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你為什麼要背後害我?

我滿肚子氣,決定要懲治懲治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再簡單不過。在公司做了這麼長時間,辦公室政治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上司對下屬沒有絕對的信任,尤其是在這種等級森嚴、體製至上的大公司裏,頂頭上司就是下屬的一切。如果下屬威脅到頂頭上司,這個上司勢必會踩扁他,必要的話不惜弄走他。何南擅長寫揭發信,他今天能揭發我,以後就能揭發自己的上司。嗬嗬,有哪個上司會重用揭發自己的下屬呢?隻要我給他的上司遞一封信,告訴他何南的所作所為,何南就會在最短時間內消失了。

說幹就幹。何南“針砭時弊”的毛病,在文人看來也許是優點,是知識分子的“良心”,可是,在上司們看來,就是愛打小報告。我抓住這個身份不同造成的認知差異,大書特書了一通何南的缺點,還不忘記在揭發信的末了注明此種行為後果的嚴重性:“主動向上司彙報情況是好的,但是,如果不能有效溝通,而是把彙報情況變成單項的打小報告,那就會影響到團隊的合作、上下級的和諧。”漢語言的奇妙就在於此,想上綱上線地整治誰,稍稍換個說法就行了。政治鬥爭中不是經常用這個方法嗎?

我寫好了信,把電子郵件的地址欄分別填上他的上級主管、主管的主管,準備發送。可是,我握著鼠標,就要點“發送”的時候,又猶豫起來。一種巨大的無聊感籠罩了我。我這是在幹什麼?我辭職離開任遠的公司,不是為了尋找自己更喜歡的工作嗎?我為什麼要把寶貴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整人、玩人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