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傷了素妍,無可否認,無可抵賴。
藍清音感到不忍,向素妍走去,蹲身將她扶起,伸手搭上她的脈。
但是素妍反應激烈,反手一揮,不領情地推開她。
藍清音跌坐在草地上,神色怔怔,心底湧上悲戚感傷。
素妍的脈象極弱,怕是……
“嗬!藍清音,你也無需貓哭耗子假慈悲!”段素妍自己撐著坐起,精神似恢複了許多,眸光森寒如冰,毫無溫度,“如果我死了,最高興的人便是你吧!可別說你不知道十幾年前的那個預言,你我這兩顆星曜總有一顆要隕落,我若死了,你就安枕無憂了!”
藍清音原沒有想到這一層,經她這樣一說,心中一時百味雜陳。
“嗬嗬……隻要我死了,所有人都滿意了……嗬,簡直是太好了……”段素妍的語聲變得輕緩,仰頭望天,慢慢躺倒在草地上。
那模樣就像是悠然眺望夜空,麵上神情沉靜了下來,淡薄得幾乎沒有波瀾,隻是就這樣靜靜地仰望著,不再言語。
茵茵草地上,逐漸出現血色,如露珠般沾染在草尖,一股濃重的腥味彌漫了開來。
藍清音知曉這是流產跡象,不由眼眶泛酸,心頭縈繞沉重的悲憫。
另一邊的段皓淩受藥性影響,渾身癱軟,神智漸沉。
趁著自己尚清醒,他竭力振作,開口道:“藍妹妹,我同意解藥換解藥!”
藍清音置若罔聞,學著素妍抬首望向夜空。
一輪圓月穿透烏雲露出銀色的光芒,四周星光熠熠,甚是璀璨耀目。
“藍妹妹!”段皓淩咬牙,使力拍打自己的大腿,勉強站起身來,踉蹌地朝藍清音走去。
藍清音亦站起,麵色淡淡,無波無溫地道:“你先交出解藥。”
段皓淩本能地感到遲疑,後退一步,未接話。
藍清音也不逼近,冷冷看他。
段皓淩微微別開臉,似不願與她的目光相觸,緩慢地從衣袋裏取出藥瓶,握在手心。
“藍妹妹,你也把解藥拿出來。”他一邊說,一邊舉起手中藥瓶示意。
藍清音此時並不擔心他使詐,便幹脆地解下腰間香襄囊,道:“就在這裏。”
段皓淩猶有疑慮,怕那並非真的解藥。但如今他人在砧板上,不得不賭一把。
正要伸出手,突然響起一道尖銳的喊聲……
“不許給她!”
藍清音並不扭頭去看是何人,衣袖一震,籠袖內飛出長長的綾緞,襲向段皓淩的手。
段皓淩躲避不及,手背吃痛,藥瓶滾落地上,在草叢中滴溜溜地打轉。
藍清音手中的綾緞在半空中揚起美麗弧度,迅捷利落地朝地麵一卷,眨眼間便就卷起藥瓶送到自己手裏。
同一時間,一道嬌弱的身影似發了瘋般飛奔而來,直撞向藍清音!
隻見寒光一閃,刀尖森森,刺往藍清音的胸口!
藍清音揚袖甩去,月牙白的綾緞仿佛一簾瀑布,又似一麵白牆,精準地隔開了那把衝刺而來的匕首。
那行刺的女子身軀輕微震動,手一腕一顫,匕首落地。
藍清音緩緩地收回綾緞,淡然而立,平靜地望著那女子,說道:“江妹妹,你勾結北頤國太子,助他躲藏於無憂宮內,可知已犯了殺頭之罪?”
那女子一身紫紅色的宮裙,卻是披頭散發,在深夜裏看起來依稀有幾分可怖。但她的開口,倒是打破了陰森的氣息:“妹妹?誰是你的妹妹!你若真當我是姐妹,會不肯在皇上麵前替我說一句半句的好話?”
藍清音抿唇,沉了語氣,道:“江若馨,你莫忘記你曾派人狙殺我,我有何義務幫你?”
江若馨冷哼,反唇道:“你現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裏?”
藍清音並不動氣,隻冷聲再道:“即便我不與你計較這一樁事,但你毒死了小帝姬你從不愧疚麼?”
江若馨一窒,但隨即就強硬起神色,挺直腰杆,大聲道:“宮闈爭鬥,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小帝姬既癡且傻,活著也是受罪,我送她一程未必不是件好事。”
藍清音不禁冷笑,雙掌輕拍,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麵道:“說得好!宮闈爭鬥,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勝者攀上高位,敗者打入冷宮。既然你輸了,你就要承受這個結果。”
江若馨被她的話堵得語結,嬌麗的麵容憤恨地扭曲起來。
她心底也明白,藍清音說得沒錯,但她不甘心,不甘心餘生就這樣淒淒慘慘地被關在這見鬼的地方!
她已經注定不得好過,那她也不要讓皇帝和藍清音好過!
隻恨這北頤國的段皓淩太無能,竟然被藍清音製服了!
想到這裏,她轉頭忿忿掃了段皓淩一眼。
段皓淩卻無暇理會她,腳步虛軟地靠近藍清音,好聲懇求道:“藍妹妹,你已拿到神魂散的解藥,就把解藥也給我吧!”
“你去向素妍懺悔,讓她走得瞑目,我自會把解藥給你。”藍清音不看段皓淩,眼光輕柔地落在素妍蒼白的臉龐上。
這張容顏與她無比相似,甚至,連她們最初的命運都極為類似,可是上天似乎有意捉弄,隻許她們之中的一人得到幸褔。
段素妍始終維持著望天的姿勢,一雙美眸已泛死灰,眼珠子無力地轉動,唇角似掛著一抺笑,不知是嘲笑還是微笑。
她身下的草地**了一大片,但在夜色的遮掩下,模糊了驚人的赤紅,隻有越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令人作嘔,又令人悲傷。
段皓淩向素妍走去,雙膝一軟,便跪倒在她身邊。
“素妍,對不起……”他低低地說,伸手巍巍地撫上她冰冷的臉頰,“對不起……”
素妍全身一震,萬分厭惡他的碰觸,可她已經沒有分毫力氣去揮開他的手和側開頭避開。
如同她她這短短的一生,從來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素妍,我並不想傷害你……”段皓淩的手輕輕移到她的腹部上,聲音越發低得難辨,“皇兄膝下無子,本來我是最適合也最有能力繼承皇位的人,但就隻是因為我非皇室血脈……素妍,你明白那種感受嗎?不甘!叫我如何能甘心!我為皇兄鞠躬盡瘁,他卻隻是無情地利用我!”
他的眼中浮起糾結痛苦之色,摩挲著她的腹部,片刻後,才又繼續道:“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皇兄絕不會考慮讓我繼承皇位。若不是東翌國大舉進攻,皇兄需要我出力,我也不可能成為太子……可是,卻也因此害了你……”
素妍的長睫微顫,極慢地閉上雙眼,眼角滲出一滴淚珠。
“你從出生開始,就已注定了要被犧牲。”段皓淩的嗓音變得溫軟,輕語道:“皇兄千方百計要讓你成為東翌國的皇後,無非就是為了那個預言。他認為你可以克住夏候瑾然,更認為你能夠誕下東翌國的皇子,可誰知那夏候瑾然從不肯碰你……如此,才有了那下策……”
他收回手,跪正身姿,伏地叩首,口中鄭重懇切地道:“素妍,此生是我對不起你,惟有來生償還。”
對著她,他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在他磕完直起身子的時候,素妍眼角懸著的滴淚珠輕輕地滾落,墜入草地,再無跡可尋。
亦在此時,夜空中一顆星曜飛速劃過,悄然隕落。
藍清音一直靜默地看著,見到素妍的頭歪斜一邊,便知她已沒了氣息,心裏刹時一痛。
兩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不過是片刻的事情,這般叫人措手不及。
這世上不甘心不滿足的人總是那樣多,黎薇如是,江若馨如是,段皓淩也是如是,想必素妍也難瞑目……
見藍清音哀傷出神,伺機而動江若馨瞳孔微微收縮,眯細了眼眸,衣袖裏滑出另一把匕首,小心謹慎地接近……
“小心!”
陡然驚響一聲暴喝,震徹夜空。
這道聲音由遠傳來,來不及相救,藍清音在霎時凜了心神,矯捷地側身一避,才回頭看去。
江若馨一招未成,愈發殺紅了眼,手持利刃,橫衝飛撲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即使殺不了她,她要叫她動了胎氣,最好溜產!
藍清音退至一棵大樹底下就不再退避,神情沉靜,清冷從容,右手倏然扔起,掌風凜冽,掃向飛撲而來的江若馨。
“清音!你沒事吧?”憂切的關懷隨即而至,一道明黃身影縱身掠到藍清音的身邊。
“我沒事。”藍清音溫柔回道,並不奇怪夏候瑾然的出現。
他定是等得難安,算著時間便就來接她了。
夏候瑾然頷首,攬著她的肩膀,然後舉目環顧四周。
江若馨有些晃神,忘記了去擦嘴角的血跡,怔仲地看著他。
她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
仿佛就在昨日,可又恍如隔世。
夏候瑾然掃視草地那邊,繼而徐徐地抽回視線,淡漠地望向江若馨。
對上他深邃淡漠的目光,江若馨心頭震顫,一時間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怨是恨。
這個男子,是她的夫,可他竟用這種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看她!
她把他當作人生的全部,但他卻當她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玩物!
“若馨,夠了。”夏候瑾然緩緩地開口,聲似寒冰,猶如刺骨。
“夠了?”江若馨遲鈍地重複這二字,漸漸回緩了神思,眸中驟然迸出怨毒之光,恨恨地切齒道:“敢問皇上給了臣妾什麼,足以稱之為‘夠’?”
江若馨冷冷一笑,自己接著道:“臣妾千方百計討皇上歡心,皇上卻棄之如敝屣。臣妾實在想不出,皇上曾經姶過臣妾什麼。貴妃名分?一座伊水宮?臣妾要這些東西何用!”
“那麼,你要什麼?”夏候瑾然不慍不火地淡淡問道。
“自然是皇上的寵愛!”江若馨無而思索,脫口而出。
“寵愛?”夏候瑾然勾唇一笑,“你要朕的‘寵愛’,而非‘愛’。其中差別,你自己心底應該清楚。”
“它們並無差別!”江若馨仰臉傲然道:“在女子的世界裏,夫君的寵愛便是一切!臣妾爭取的隻是自己應該爭取的東西!”
藍清音聽著不由輕輕搖頭。機關算盡太聰明,說的大概便是江若馨這樣的人。
她惟獨不夠聰明的地方,是看錯了夏候瑾然。
夏候瑾然是一個極重舊情的人,她若誠心以待,他也必會善待她,但她卻一味算計,才會落得如此地步。
夏候瑾然不再作聲,牽著藍清音便欲離開。
江若馨方才受了內傷,原不覺得痛,到此時才漸感五髒翻騰,虛脫無力,軟軟倒地。
藍清音轉頭看了她一眼,終是啟唇出聲:“你的傷不至於致命,但你的心卻病得嚴重。人命非草芥,可你從未曾感到一絲絲的後悔。不知這段日子以來你有否夢見過小帝姬?她可有對著你哭泣?”
輕輕歎息,藍清音未再說下去,隨著夏候瑾然舉步離去。
“藍妹妹!”不遠處的草地上,段皓淩踉蹌地追來,“解藥!給我解藥!”
藍清音的腳步微微一滯,但夏候瑾然將她的手握得很緊,腳下不停,一邊低聲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清音,莫心軟。”
藍清音知道他說的對,一咬牙,狠下心不回頭。
“藍妹妹!藍妹妹!”段皓淩已然拋下麵子自尊,戚戚大喊,跌跌撞撞地追在後麵。
他原本自恃武功非凡,且又捏著藍清音的弱點,便覺勝券在握。
縱使交易不成,他也能全身而退。
怎料到會大意失荊州,竟然著了她的道。
夏候瑾然深知藍清音心軟,側頭在她耳畔低低地再道:“清音,你想想素妍,還有她腹中的孩子,何其無辜。”
此語正中藍清音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她逸出無聲的歎息,不再有半分猶豫,任由夏候瑾然攜著她縱身躍出宮牆。
“藍妹妹……解藥……”
嘶喊聲遠遠傳來,那語調已非最初的切切祈求,而是再淮遮掩挫敗的憤怒和不甘。
藍清音和夏候瑾然已經落地,站在無憂宮外,兩人同時回身眺望,慨歎道:“成王敗寇,有時僅是一念之差。”
此時宮外已有大批禁衛軍嚴肅靜立在一旁,等候夏候瑾然一聲令下,便就湧入宮殿內。
藍清音靜靜看著,輕聲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段皓淩和江若馨?”
夏候瑾然扣著她的手,十指交握,平淡回道:“江若馨勾結敵國,證掫確鑿,此次相信就連江老也無話可說。至於段皓淩,待朕和朝臣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藍清音不禁唏噓,江若馨今次逃不過國法製裁,再無情麵可講。
“我們回宮。”夏候瑾然語聲淡淡,牽牢她,向停候在旁的攆車走去。
藍清音雖然心頭千思萬緒,但還是不由地綻唇甜美一笑。
原來她的確是被上天眷顧的那個人,她找到了可以攜手一生的人,也尋到了甘願一直走下去的路。
夏候瑾然亦登上攆車,放下錦簾,轉臉與她對視。
“嗯?”見他眼光灼灼,似有熾芒波動,藍清音詫異地凝望他。
“清音,朕今夜確認了一件事。”夏候瑾然聲調低沉,甚是正經。
“確認了何事?”藍清音不解地問道。
“你固然有著傾城容顏,但令朕最心服的卻不是這一點。”夏候瑾然目光深深地注視她,沉聲道。
“莫非是善良?這樣說可沒有什麼新意。”藍清音笑看他。
“善良雖是其一,但更重要的是,你心中沒有不甘和怨恨。你是一個心性寬厚的人,對於得失並不會一味計較。”
夏候瑾然徐緩地說著,眸光深邃如海,“這世上聰明的人其實很多,但越是聰明的人越會計算,即便是朕,也不例外。但是你,是朕生命中的例外。”
藍清音素來聽慣宮人或旁人對自己容貌的讚美,但這番深入的剖析,他卻是第一人。
心裏慢慢湧起甜酸的感動,唇畔笑容愈濃,眸中卻有淚光浮動。
她與他,能走至今日,多麼不易。
他們之間終於再無溝壑或障礙,他們的心已貼得很近。
夏候瑾然望著她明燦清柔的眼眸,抬起一手,輕捏她的下巴,俯首吻上她的菱唇。
車簾外,夜空璀璨,一輪飽滿的圓月散發著柔柔的銀色光暈。
黑絨般的蒼穹上點綴著顆顆繁星,其中有一顆帝王星格外明亮,閃爍著熠熠星芒,仿佛蘊著勢不可擋的力量,霸道地掩蓋了周邊其它星曜的光澤。
惟有另一顆泛著明燦光輝的星曜,與它同綻耀目的銀芒。
日子似乎開始變得平靜。
藍清音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入住淩宵宮的後妃。
全朝皆知皇帝對她寵愛有加,再加上她身懷龍種,矜貴地位自是無可動搖,無人可及。
但正因為如此,後宮空虛的狀況也愈發明顯。
如今四妃之位空缺三位,時有朝臣向皇帝提出充盈後宮的建議,但全被皇帝以“天下未平”的理由壓下。
藍清音自回到皇宮之後,未曾見過林淑妃,而林淑妃也不曾前來覲見請安,依稀有種避而不見的意味。
“娘娘,太醫署呈上一份新研的安胎藥方,請娘娘過目。”侍女靈月輕步踏入寢宮內居,雙手奉上一封紙函。
藍清音慵懶地躺在典榻上,伸手妾過,漫不經心地拆閱,看後卻斂容坐起身來。
“娘娘,這藥方是否不妥?”靈月察言觀色,疑問道。
藍清音目光沉凝,思索半晌,才啟口道:“小月,你認為林惜語此人品性如何?”
靈月微微皺起秀眉,中肯地回道:“依奴婢之見,林淑妃雖脾性清高,但終究是一介小女子,難免有器量狹隘之時。”
頓了頓,她忽然想了什麼,驚異道,“莫非林淑妃買通了太醫署的人?”
見她緊張關切,藍清音不由露出一抺淡笑,道:“若是這樣,倒也無需驚慌。偏偏她似是按兵不動,難窺端倪,才叫人更覺怪異。”
說完,她示意靈月看紙函,不再多言。
靈月疑慮不定地仔細過目,不解問道:“藥方之外的信箋,未有署名,娘娘知道是何人所寫?”
藍清音頷首,淡淡道:“應是韓律所寫。”
“刑部尚書韓大人?”靈月不明所以,“既然他察覺林淑妃有異動,為何不告知皇上,而要這般偷偷摸摸地夾信在太醫署的呈函裏?”
藍清音抿唇一笑,沒有回答。
韓律的做法,她心中自然是清楚的。
一則他並未掌握實質的證據,二則他暗存獻殷勤之心。
不過他既然敢說林惜語有異動,那必然不是憑空捏造。
靈月安靜了會兒,輕聲問:“那麼娘娘打算如何做?”
藍清音重新躺下,恢複慵懶的神色,道:“以靜製動。”
靈月動了動嘴唇,原還想說點什麼,但聽到皇帝下朝返來的腳步聲,便噤了聲,恭敬地侍立一旁。
夏候瑾然俊容微倦,眉宇輕皺,擺手讓靈月退下,才往典榻上一坐,握住藍清音的手,手晌不吭聲。
“瑾,發生了何事?”藍清音反手握緊他,傳遞撫慰的力量,柔聲問道:“是否戰事棘手?”
夏候瑾然淡淡點頭,眸色幽暗深沉。
“和段皓淩有關?”藍清音凝眸看他,猜測道。
“不盡然。”夏候瑾然回視她,語聲平緩地道,“清音,端木痕尚在人世。”
藍清音一怔,一時無言以對,她早巳知道師父安然無恙,但卻沒有坦白相告,現在該假裝狂喜嗎?
夏候瑾然勾了勾唇角,笑意淡薄,徐徐地道:“看來你確實早就知曉。但你又是否知道,端木痕率領玄門弟子迎戰我朝大軍?”
藍清音心神陡顫,驀地坐起,直視他,急問道:“戰況如何?”
夏候瑾然眸中亮起寒光,冷聲道:“短短數日,玄門弟子協同北頤國十萬精兵連攻我朝三座城池。那幾千名玄門弟子皆是軍事之才,朕到今日才見識到玄門的真正實力。”
藍清音心念電閃,疑道:“北頤國大舉反紮,是為了向皇朝討回段皓淩?”
而師父現身,也必是因為這個原因。
夏候瑾然微微眯眼,沉著聲道:“玄門弟子足抵數萬大軍,如果玄門不介入,我朝斷無失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