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才對著身前拔刀的護衛峨眉微蹙,擺擺手道:“隨常年護院刀不沾血,畢竟無情之物。收起你的刀,莫要擾了我喝茶的雅興。”說罷便不去看那護衛一眼,總護衛聞言看了看撲來的丫鬟,左右為難道:“可,可是,夫人,此人危險。”護衛話語未完,劉夫人便出聲製止道:“副護院何人?可在此處?”劉夫人話音剛落,便從護衛中走出一人行禮道:“副護院李義見過夫人,不知夫人有何吩咐。”劉夫人也不說話,隻是笑著看了總護院一眼,便自顧自地繼續低頭飲茶。李義一動不動,眉頭皺在一塊,看了看總護院,微微頷首,若有所思。忽地站起奪過總護院手中刀刃,喝道:“夫人有命,拿下此獠。”總護院顯然沒有料到李義會突然動手,一時不察之下竟被輕鬆製住,回首怒視李義罵道:“大膽李義,你這是要造反嗎?還不放開我!”
李義聞言不為所動,隻是看向劉夫人,劉夫人卻好像沒有看到李義一般,依舊低著頭品茶。李義見夫人沒有半點開口意思,抹了抹頭上冷汗,一絲慌亂閃過臉頰。看著身邊劍拔弩張的己方親信與總護院親信,輕歎一口氣,這才正言道:“我李義對王府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如今不過奉命行事,倒是你總護院,夫人命你放下刀劍,你卻遲遲未行,到底將夫人置於何地!我還想問問你是何居心!”
總護院反手被製本就難受,聽到李義言辭,臉色更是鐵青。奮力地想要掙脫開來,卻始終無法逃出手臂上如鐵鉗般的手,隻好憤然怒罵道:“混賬李義,你安敢欺我至此?是誰給你膽子敢如此血口噴人,此間事了,我定要與你麵見王爺,請他定奪。你就準備收拾包袱滾出王府吧!”總護院罵個不停,李義也沉寂下來不再搭理,隻是靜靜地候著,等著劉夫人的下一步指示。
劉夫人放下茶杯,笑意淡淡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意味:“哦?這倒是有意思了,那麼又是誰給你的膽子敢隨便讓人滾出晉王府呢?莫不是你已有王府的生殺大權了?還是你以為,你才是這個王府的主人呢?不聽軍令在前,越位行權在後,的確是該有人要離開晉王府了。”劉夫人話語很慢,臉上更是帶著輕輕的笑意,可是一字一句卻帶來很強的壓迫感。
總護院嚇得冷汗直流,剛想開口辯駁,劉夫人又道:“這人哪,就是容易自以為是。你是不是以為在王府待了幾年就可以仗勢欺人,無視主人的話了?千萬不要太高估自己,特別是自己沒有值得別人高估的地方的時候。人蠢沒關係,蠢就要聽話,可是有些蠢人就喜歡自作聰明。且不說那丫鬟殺氣全無,即便是有,你是覺得我這個常年在血口刀尖生存的人會比不過一個還未成年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嗎?還是覺得你自己忠心為主的表演太過精彩,我會大為感動,讓你加官進爵?表忠心不是你那個表法的,你的演技著實拙劣。”
“不要以為我常年不在王府,你就可以爬到我的頭上耍威風。奴才就是奴才,一旦有天在主人麵前不聽話了,那麼這個奴才也就到頭了。”說著又轉過身去看李義,李義被夫人看地一陣心慌,卻仍然強作鎮定,與夫人對視。片刻工夫間的對視不亞於一場生死較量,李義頭上滿是冷汗,咬緊的牙關使得麵容稍稍扭曲,卻還是堅持了下來。
劉夫人望著麵前臉色通紅的漢子,笑意更濃,開口道:“你叫李義?”
“回夫人,是的。”
“你,很不錯。倒是被一個廢物埋沒許久了。也罷,夫人我便給你一個機會,也算是你那番勇氣的收獲。從今天起,你便是總護衛了,好好幹。”
李義聞言臉上喜色油然而生,一旁的總護院卻是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般,李義剛想跪下謝恩,劉夫人卻是擺擺手道:“你不用謝我,這個世道雖亂,但是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有能力的人才會生存下來,才能活得更好。今天的事你當作你長久以來的厚積薄發也罷,當作自己豪賭後的收獲也罷,都和我無關。以後你是好是壞也不關我事,我送給他的話也同樣送給你,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你可以不聰明,但不能自作聰明。這個世道不缺乏聰明人,隻是他們從不輕易與你計較,一旦他們說破了,那麼無論是你的表演還是你的生涯也就到頭了。所以如果自己不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那麼久好好聽話,這樣才能長久,知道嗎?”
笑意收斂,一股上位者的氣勢撲麵而去,剛才還抬頭挺胸,昂然挺立的李義此刻竟然被劉夫人壓的不敢抬頭,隻能恭聲應是。劉夫人滿意地看了李義一眼,又揮揮手讓其將總護院拉到一邊,這才回過頭來笑看著跪在身前瑟瑟發抖的丫鬟:
“那麼,現在換你說說看,你這是要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