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救駕
蓋蘇文與蘇氏兄妹天天來越虎城外討戰，救兵遲遲不來，這麼下去，真的要困在這越
虎城，難轉中原了！李世民憂心如焚，連與徐茂公下棋也沒了心思。他煩躁地將手中的棋
子扔在棋盤上。
徐茂公看了看他，寬慰道：“陛下盡管放心就是。越虎城固若金湯，他蓋蘇文就是有天
大的本領，一時半刻也攻不進來。”
話是這麼說，但如果困在城中一年半載，斷了糧草，還不照樣死路一條？
徐茂公淡淡一笑，拈起胡子掐算一番，說隻要閉城不出，免戰高挑，用不著一年半載，
隻要等過二十天，就會有救兵到。
李世民不說話了，徐軍師從來陰陽有準，這一點，已經由無數事實證明過。
正說著，突然有小軍飛報進來：“萬歲爺，蓋蘇文與蘇寶同、蘇寶鳳又在城外討戰
了！”
李世民、程咬金、徐茂公、尉遲恭等人爬上城頭。看到城下，蓋蘇文等帶著許多番軍在
叫罵，氣焰十分囂張！
程咬金氣不過，指著城下的三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破口大罵：“你們三個姓蘇的破
東西！有本事飛到城頭上來，吃我老程三板斧！”
蓋蘇文又氣又笑，回罵道：“你這個老東西！是不是老糊塗了？我可不姓蘇，我姓
蓋！”
“老子才不管你姓不姓蘇，誰叫你名字裏有個蘇字？還與兩個姓蘇的狗頭在一起，爺
爺我以後就叫你蘇蓋文得了！你這小樣的蘇蓋文！你這鬼頭鬼腦的蘇蓋文！你這後娘養大
的蘇蓋文！”說完，還朝蓋蘇文等人伸出一隻小手指。
蓋蘇文被程咬金罵得不知怎麼還口，他突然掏出一支箭，“嗖”的一聲射上城頭！
程咬金連忙用身體護住李世民。
程鐵牛、程鐵環他們一行五人日夜兼程，已經到了長安，第一站，自然是急匆匆地進入
秦家大門。
老門衛又驚又喜，沒想到老爺快不行了，這一眾小爺又從萬裏之外回來了，忙領著眾
人往裏走。
聽管家說程鐵牛等人來了，秦懷玉趕緊迎到門口。
程鐵牛上前說：“懷玉兄，我們受皇上委托，特意從渤遼國趕回來，看望令尊大人。”
秦懷玉含著眼淚，感激地與程鐵牛、程鐵環、尉遲寶林、尉遲寶慶等人一一握手擁抱：
“謝謝你們，謝謝皇上讓你們千裏迢迢來看望我父親。隻是，我父親他……看來馬上就要
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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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略顯陰暗，躺在床上的秦瓊已經奄奄一息。
聽說大家奉皇上之命從前線回來看自己，秦瓊硬撐著要爬起來。秦瓊氣息奄奄地咳了
兩聲，說：“我就知道，皇上會派你們來看我。皇上，還有你們父親都還好吧？”
程鐵牛回說大家都好。
秦瓊搖了搖頭，感歎說：“我不行了，這一次是好不了了。人生真如白駒過隙啊，年少
時，我與你們父輩一道視死如歸，槍刀內過日，不惜辛苦，戎馬一生，才做到一家公位。”
程鐵牛忙說：“天下人都知道，伯父是咱們大唐的第一大英雄。”
秦瓊艱難地看了看眾人，說：“你們幾個正是青年少壯，應當建功立業，不可偷懶安享
在家。”
秦懷玉與眾小爵個個點頭答應。程鐵牛說此番回來，本是要帶幾十萬救兵回渤遼國。
秦瓊又是一陣咳嗽，說：“為父一直記掛著皇上，本想等病好些後，去保駕。現在看
來，病勢沉重，是不能再打仗了。”又轉向秦懷玉，道，“為父如有三長兩短，你替為父入了
殮，不必守孝了。你們幾個要馬上前往渤遼國戴孝立功，為國盡忠。”
秦懷玉一邊哭一邊跪了下去，程鐵牛、程鐵環與尉遲兄弟也趕緊跟著跪下。
也許是因為程鐵牛他們帶來了皇上最後的關懷，令秦瓊老懷有慰。當晚，秦瓊就一命
嗚呼。
哀樂陣陣，靈紙紛飛。一隊送殯的人哭哭啼啼地朝郊外走去，為首的白幡上寫著“秦
瓊千古”四個字，一代英豪秦叔寶踏上了他人生最後的征程。在百姓的心目中，他是門神
天將，他是長生不老的，他是去了天堂。
一個巨大的墓道，墓前立著一塊石碑，上書：“護國公秦瓊之墓。”
秦懷玉跪在墳前，淚水漣漣，神情堅毅地說：“爹爹，你安息吧，孩兒一定遵守您的遺
言，三天後即與小爵們一道出兵渤遼國，殺敵護駕。”
三天後，軍旗獵獵，一隊唐軍浩浩蕩蕩地向前行進。當他們趕到越虎城下時，遠遠望
去，前方全是黑壓壓的番軍陣營。
程鐵牛認為，大軍經過這些天的急行軍，無論體力還是精神都十分疲憊，不如先作整
修，自己設法進入城內，見過大元帥，再作定奪。
秦懷玉道：“當年掃北，兄弟單槍匹馬前去報信，今日理應由我獨進番營先去報信，到
時，就可裏應外合了。”
說畢，秦懷玉戴孝在身，既不頂盔又不穿甲，坐下呼雷豹，手執提爐槍，衝出營盤。
要經過層層疊疊的番營進到城裏，不是易事，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秦懷玉幹脆單槍
獨馬去到番營，趁其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硬闖。
番營門口正有幾個兵將閑聊著，他們猛然看到秦懷玉出現在門口，仿佛天降一般，都
嚇傻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大叫起來：“不好了！大唐朝有救兵到了，有個中原蠻子來踹營
了。”
馬背上的秦懷玉威風凜凜毫無懼色地衝到前麵，大喝道：“不要放箭！天邦有公爺救
兵到了，你們速速退去，還可保全性命，如果執意不從，都要死在本爵主的槍刀之下，絕不
容情！快快讓我一條進城之路！”
眾番兵哪裏肯聽，個個手執彎弓對著秦懷玉。
秦懷玉“嘩刺刺”冒著亂箭衝到番營門口，手起槍落，識時者散往四邊，不識時者槍挑
而亡。
秦懷玉殺出一條血路進了第二座營盤，拚著性命亂砍亂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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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番將自然也不是好惹的，有的提著一字鏜，有的端著兩刃刀，還有的舉起開山斧，
有的抱定大銀錘，攔在秦懷玉馬頭前，一字鏜裹頭就打，兩刃刀劈頂梁心，四楞鐧護身招
架，開山斧當麵相迎，大銀錘前心就蓋。秦懷玉從容不迫，他掄動提爐槍前遮後攔，左鉤右
掠，一下子傷掉了幾員番將。
隨即，秦懷玉把馬一催，又殺進四五座營盤，裏麵兵馬更多了，但見槍刀耀目，並無進
路。秦懷玉一路開殺過來，連衝十座營帳，終於來到護城河畔。
秦懷玉飛馬出了番軍營盤，抬起頭往城上看。正準備叫城，忽聽到後麵兩營中“嘩刺
刺”一聲炮響！
番軍齊聲呐喊，鼓聲如雷，有一員番將從背後向秦懷玉衝過來了！很快來到秦懷玉跟
前，雙鞭一起，殺了過來。
秦懷玉抬槍喝道：“來者是誰？快留名兒！”
“唐將聽著，我乃紅袍大力子蓋元帥麾下總兵大將軍，姓梅名龍，奉帥主將令保守西
城，你有多少本事？敢來侵犯西城！”
秦懷玉舉槍便刺，梅龍把鞭相迎，兩馬相交，槍鞭並舉，不上三四回合，馬有七八個照
麵。梅龍挺不住了，他身後的一班番將槍刀並舉，上前將秦懷玉團團圍住。秦懷玉有些戰
不過來，一條槍掄在手中，前遮後攔，左鉤右掠，上護其身，下護其馬，殺得呼呼喘氣。
秦懷玉緊一緊提爐槍，對梅龍大喝一聲：“去罷！”一槍朝番將麵門挑來，正中咽喉。
那些番將見主將梅龍已死，四散開來，一個個回營報信去了。
秦懷玉將馬帶到西城吊橋旁，朝城頭上大叫：“城上是哪位公爺？快去報告，本邦爵主
救兵到了，秦懷玉要進城要見皇上，快快開城。”
李世民正悶悶不樂。徐茂公進來，不慌不忙地說：“陛下，臣陰陽有準，禍福無差。現
在，中原救兵已在城外了。”
眾人爬上城頭，果然見秦懷玉身穿重孝，在城下吊橋外的護城河邊大聲叫城！
尉遲恭心中一慟，想必是老千歲千古了。隻道征東班師，還有相見之日，哪知老千歲
已歸天而去，相見無時了。
突然，近吊橋處隻聽“忽拉”一聲炮響，從番營裏衝出兩員大將，隻見馬頭前有
二十四對大紅旗左右分開。
兩員番將上前，一個用刀，一個用槍，擋住秦懷玉。
其中一個番將扯了扯馬，道：“我乃蓋元帥麾下無敵大將軍巴廉，旁邊是我兄弟巴剛。
你可知道我們弟兄倆本事高強？你的性命就在頃刻了！”
秦懷玉道：“你休要誇能，放馬過來，照本爵爺槍罷！”話音剛落，插一槍朝巴廉麵門
直刺過去。
巴廉急忙用手中的紫金槍架住，“噶嘟”一響，梟在旁首，那馬衝鋒過去轉背回來。巴
剛也揮起手中赤銅刀，喝一聲：“小蠻子，看刀！”說著，插一刀朝秦懷玉麵門上剁去。
秦懷玉手執提爐槍望刀上“噶啷噶啷”一抬，巨大的震撼讓他的身子在馬上亂晃。
此時，巴廉又是一槍刺來！
秦懷玉本事雖不弱，但被兩個番將逼住，隻好招架，已經沒有還槍之力，他咬緊牙關，
“噶啷”一聲分開刀槍，照定巴廉與巴剛麵門、咽喉、左肩膊、右肩膊、兩肋胸膛分心就
刺。
巴廉紫金槍在手中，前遮後攔，左鉤右掠，鉤開了槍。三人殺到有二十餘回合，兩員
番將汗流脊背。秦懷玉也呼呼喘氣，有些支撐不住了。但他知道隻有速戰速決才是惟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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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隻見他把槍一架，“嗖”的一槍挑將過來，巴廉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正中咽喉！
巴剛見秦懷玉挑了哥哥，不覺心內一慌，手中的刀鬆了鬆。秦懷玉橫轉杆子，照著巴
剛攔腰一擊！巴剛“轟隆”一聲翻下馬來，鮮血直噴，一命身亡了。
秦懷玉正要抬頭叫城，驟然，隻聽得番營那邊銀頂帳蘆帳內“轟隆轟隆”三聲炮響。
蓋蘇文親自殺了出來！隻見一麵大旗上寫著“流國山川七十二島紅袍大力子大元帥蓋”，
蓋蘇文看上去威風凜凜，後麵跟著數十位番將。
秦懷玉看了，不覺心內驚慌，自己這一路拚殺，已是體力不支，如何鬥得了這蓋蘇文？
隻是前無退路，這城門，也是萬萬開不得的。城頭上的李世民等人一見，也知情勢危急，但
隻能幹著急。
容不得秦懷玉有片刻遲疑，蓋蘇文已一刀砍了下來，秦懷玉忙用提爐槍往刀上一抬，
不覺兩膊酸麻，坐在馬上渾身亂晃。不知道是自己體力疲弱，還是姓蓋的名不虛傳，果然
好厲害。
蓋蘇文又是一刀砍將下來。秦懷玉把槍梟在一旁，蓋蘇文連砍三刀，秦懷玉不覺惱
了，把槍“噶啷”一聲逼在下邊，順手一槍，緊緊挑將進去。
蓋蘇文那裏放在心上，把赤銅刀架在一旁。兩人殺在北城，隻聽槍來刀架“叮當”
響，刀去槍迎迸火星，一來一往二人大戰十餘回合！
秦懷玉呼呼喘氣。眾番將一擁而上，把秦懷玉馬前馬後圍得密不通風。
秦懷玉嚇得魂飛魄散，走又走不出。慌亂中，秦懷玉用槍招架著，上護其身下護其馬，
心裏暗暗叫苦，完了完了，這麼多番狗，我命休矣！
秦懷玉用盡平生之力把槍梟在一邊，但覺眼前一片昏暗。正在這時，城門被眾人徐徐
推開。尉遲恭騎著馬從裏麵衝出來，抬頭看時，隻見槍刀射目。他想衝上去，又怯蓋蘇文
的飛刀，不敢上前去救，隻得扣住馬，立在吊橋上高聲大叫：“秦家賢侄，快些殺出來，伯父
已開城在此等你！”
此時的秦懷玉正殺得馬仰人翻，根本聽不到有人叫他。番軍將他緊緊地逼住，密不通
風。呼雷豹也力怯不過，四蹄不能踹定，眼看就要滾倒了。
突然，馬的鼻子一嗅，“悉哩哩哩”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叫！
邊上的番將與馬匹全被驚得滾倒！蓋蘇文這匹混海駒是寶馬，也驚得亂跳亂縱。
秦懷玉不覺一陣狂喜。猛加一鞭，胯下的呼雷豹“嘩刺刺”往吊橋上衝來。蓋蘇文哪
肯放過他，上來攔住了去路！
尉遲恭急了，衝上去解圍。
蓋蘇文見來了一員老將，也不當回事，想，哪裏冒出來的老東西，一把年紀了，還敢來
送死！
蓋蘇文一拍馬匹，朝秦懷玉衝去。尉遲恭趁機取出弓箭，一箭射中蓋蘇文的馬匹。馬
匹驚叫著豎起前蹄，毫無防備的蓋蘇文被馬匹掀落下來。尉遲恭與秦懷玉趁機衝殺上去！
蓋蘇文扭頭就跑。後麵幾個番將擋住尉遲恭與秦懷玉。秦懷玉與尉遲恭隻得放棄，調
轉馬頭，飛一般朝吊橋跑去，飛身衝過吊橋進了城門，唐軍立即將城門緊閉。
蓋蘇文呆呆地看著已經被扯起的吊橋。
秦懷玉跟著尉遲恭，進入銀鑾殿。
尉遲恭先奏道：“陛下，果然是救兵到了，秦家賢侄單騎殺進番營，到越虎城報信，本
帥已帶他進來了。”
李世民興奮地站起來迎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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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懷玉連忙俯伏說：“龍駕在上，臣兒奉家父嚴命，戴孝立功，所以單槍匹馬衝進番
營，前來越虎城報信。”
李世民雖已從秦懷玉的裝束上知道秦瓊已經歸天，但仍是止不住的難過，想自己竟再
也見不到他了，不覺淚流滿麵。
徐茂公趕緊從地上牽起秦懷玉，也是心如刀絞。程咬金更是放聲大哭：“秦王兄，沒想
到你這麼狠心啊！我們幾個跟著皇上，還在渤遼國越虎城打仗，你竟然悄悄去了天國，你這
個沒良心的，明明知道皇上最記掛你，也明明知道我程咬金最舍不得你，你卻偏偏要棄我們
而去。”
李世民擺手止住了程咬金，傳令今夜全城軍士出動，借秦王兄的在天之靈，齊齊殺出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