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4)(2 / 2)

此時家豪致電給我,因為牡丹在,我們隻說了數句便掛線了。

「芷鵑戀愛了。」

「何出此言?」

「戀愛中的女人,特別漂亮,特別容光煥發。」

「真的看得出來?」

牡丹微笑,「是那個繆醫生嗎?」

「牡丹真厲害,能料事如神。」

「還記得在停屍間那天嗎?當你看到傲嵐的屍體而落淚時,我也看出他的心在痛。」

「這是戀愛得來的經驗嗎?」

「不!見多自然識博,這是跟男人周旋多了的經驗。」

「啊!我才不要這些經驗。」

「你喜歡他什麼?」

「他有學識,有理想。」

「有理想就等於有夢想,單憑夢想來創造未來,要他多睡一些,做多些夢吧!」

我被牡丹的理論逗得哈哈大笑。

「他的家庭狀況又如何?」

「父母均在溫哥華。」

「我不是說這些,他富有嗎?」

「你不是曾說男人最重要有將來嗎?」

她皺起了眉,「我的男人可以有將來,但你的可不同!」

「為什麼?」

「木門對木門,竹門對竹門,你是堂堂杜家大小姐,怎能跟一名窮光蛋一起。」

牡丹惹我生氣了,「他是醫生,你怎能稱他為窮光蛋!」

「任憑他當十年二十年醫生也好,也不能負擔你一套首飾。」

「我已有很多套首飾,不用再添置了。」

「那麼衣服呢?杜小姐一向穿的,件件出自名師手,還有在香港時,出入皆有司機接送,家務不用打理,住的也是大屋。」

「這些可用時間來適應。」

「把二十多年的習慣改掉,可不容易啊!」

「我相信隻要有愛,這一切都不成問題。況且,在紐約這好幾年,已習慣沒有司機,沒有傭人了。」

「真害怕看見你成為黃麵婆的樣子。」

我笑,「少替我擔心,別忘記畢業後我也會成為一名醫生,怎會輕易變成黃麵婆。別說我的,你自己又有何打算?」

「最近認識了一位三十出頭的男人,一表人才,是位富家子。」

「你怎知他是富家子?」

「他開的是最新款法拉利跑車,住在upper east side,不是富家子是什麼?他是一個十分幽默的人,竟把女人分為香港的藍籌股和紅籌股兩類。」

「什麼意思?」

「藍籌股即代表有實力,宜作長線投資,可娶做太太的女人;而紅籌股即指大上大落、風險大、刺激的女人,這類女人隻合作短暫投資。」

「他說你屬哪一種?」

牡丹喜孜孜地說:「當然是藍籌股。」

差點被她氣壞了,「虧你如此高興,股票也隻不過是一張紙,又怎能跟人相提並論。」

「但他視我為結婚對象,不值得高興嗎?」

我反問她:「你有結婚的念頭?」

「一個女人渴望結婚,是因為她已走投無路。自傲俊失蹤後,我已對愛情絕望了。」

「牡丹,你的人生應是多姿多采的,不要心灰意冷吧!」

她沒有理會我的安慰,「如無意外,我會跟他一起。」

「他可以取代傲俊嗎?」

「當然不能,傲俊將會永遠埋在我心底,成為永久不磨滅的印記。」

「那為何要找一個人在身邊?」

牡丹有點無奈,「他已是較好的選擇。」

「何不靜待時機?或許會有更好的出現。」

「但我需要人照顧我的生活。」

「你不是已有積蓄嗎?」

她攤開雙手,「光是坐吃,總會有山空的一天。」

「牡丹,若你不放棄學業,現已有一份工作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吃喝玩樂,但另一些人,天生便要工作。就算學業完成了,也不等於我會工作,你明白嗎?我已決定跟他一起。」

「假如傲俊仍然在世,很多年後你們重遇,你定必後悔今日所作的決定。」其實,我隻希望用傲俊來阻攔她的決定,傲俊是生是死,早已成定數。

「在那遙遠的一天,若我們真的能夠相遇,我願意為他再改變。」

「為何是遙遠的一天,而不是遙遠的日子?」

「若能跟他再見,一天已經足夠。」一天已足夠的愛情,可真偉大,「但現今燃眉之急的,是解決我的生活問題。」

我隻笑不語,她對梁傲俊的深情,令我感動,但對她的決定,我始終未能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