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正院門,坐在廊下做女紅的小丫頭忙站起來:“表少爺來了!”

一時忙著打簾子,沏熱茶,進屋子去稟報。

“老夫人、夫人、表姑娘、少爺,表少爺來了!”

聽了小丫頭的稟報,老夫人大笑:“總算是睡飽了,可是累壞了呢。”

左人文笑道:“表弟都醒了,咱弟弟還沒有醒呢,莫不是還以為是在考場裏頭?”

左夫人最兒聽到左人賢暈倒,這心肝兒都快揪碎了,好在大夫說隻是暈睡過去了:“渾說,你弟弟也是累暈了,哪裏是怕考場,這幾年隨著槿之一道在府學,卻是長進了不少。”

左人文摸摸鼻子灰,忙道:“娘,我哪裏是怪弟弟了,我是羨慕他可以晚起床啊!”

左老夫人想起了另一事兒,木槿之他們入了州學,那自己的大孫子豈不要去國學了?!遂問道:“明年春咱文兒也該入國子監了,這樣也好,你是長兄,先去那邊探探路,也好叫你兩個弟弟將來去了國學,不至於瞎折騰。”

左夫人的心原還偏向小兒子,現下一提起左人文要千裏迢迢獨自去京城,心下越發不舍,說道:“老夫人放心,文兒的一應吃住行皆已打點好,老爺也準備修書一封給監學,監學與老爺原就是同門,文兒去了那裏也能得到照拂一二。”

左老夫人見木槿之走了進來,便不在繼續剛才的話題,木槿之給兩人請過安後,她招手示意木槿之上前,用一雙長滿老年斑地雙手摸摸木槿之的胳膊。

最後,方道:“唉,這參加秋闈,就是活生生的剮掉人一身血肉啊!媳婦兒,回頭給兩小的多燉些補品,趁著秋上好食補,這兩個月把我的月例也一並用了。”

左夫人心中驚訝,以前左人文都沒有這待遇:“老夫人?這如何舍得,萬萬不可,公中自有為兩人備下補品。”

左老夫人擺擺手,慈祥地笑道:“我的銀錢攢來也不過是留給孫子們,天天在這府裏吃住不愁,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好生給兩人補補。”

左夫人見她如此說隻得做罷,心中暗想著從旁的地方給老夫人補上,若大個左府,還不至於短了老夫人的。

如此又過了十多日,木槿之與左人賢被左老夫人的湯水灌得人又胖了一圈,高興得左老夫人逢人就講兩個娃很有福氣。

到了公布榜單的那一日,左家早早打發了下人去府衙公布欄前,左家老夫人特意換了一身棗紅色的福字團花褙子,高高興興地坐在正廳裏,左夫人為了討老人開心,特意叫自己的貼身丫頭翠衫捧了個錢匣子過來。

“老夫人,您瞧這些銅子兒打賞可夠了?”

她一邊說一邊示意翠衫把匣子拉開,整整一匣子,沉甸甸的都是銅板子。

左老夫人摸了摸衣領,春杏忙笑道:“老夫人,您可是在找老花鏡?”

“我就說怎麼沒摸到,可是你收起來了?”

春杏搖搖頭,伸手指向夏荷:“可得問這小蹄子呢,今兒早上,夏荷瞧見老夫人的鏡片上蒙了不少油了,怕您老今天要用,便早早地拿去清洗了。”

夏荷放下手中正在沏的熱茶,看向這邊笑道:“老夫人,我這就給你取來。”

“冬雪,過去幫夏荷沏茶,你隻管給我把眼鏡去取來就是。”

左老夫人心兒急啊,怕錯過了好時辰,催夏荷快些去把她的老花眼鏡拿來,夏荷忙退下了。

很快眼鏡便拿了過來,左老夫人拿起老花鏡往眼前一放:“還是你們細心,前兒我還在想,這眼鏡怎麼不大好使了,看東西也不如以前明亮透淨,原來是這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