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永州是一個很有特色的城池,因為和西北接壤,所以在這裏居住的除了本地居民外,還有很多其他民族的人,每個月的初七都是他們感情交流的日子,嚴格來說就是商業交流,而這是官方舉辦的,所以這一晚的宵禁比其他時候都晚很多。
楚雲月洗漱出來就看到原本兩個無精打采的小丫頭片子正興致勃勃的靠在窗戶邊,伸頭往外麵看,還時不時的討論些什麼。
“看什麼呢?”楚雲月走進,也很感興趣的看了一下,頓時就有些驚呆了。
樓下擺了一個台子,有一群年輕的姑娘在跳舞,台子邊圍繞了很多人,大多數都是一些讀書人或者暴發戶,今晚在永州城裏這樣的台子少說都有幾十個,按照通俗一些的說法也就是拍賣會,有錢又有權人自然是在寬闊的閣樓裏進行競拍,家底不好的年輕人讀書人就在街上競拍,看中了什麼古玩字畫都可以拍,而且價格不高,都是他們能承受的範圍之內,而極少暴發戶雖然有錢,但是沒什麼權勢,所以一般來說有門檻的拍賣會他們都是進不去的,而有些人能夠進去也不太愛去,他們家族都是沒什麼文化底蘊的,對去拍什麼文房四寶、詩詞字畫、古董什麼的沒什麼興趣,就算有興趣也不愛去,萬一競價太激烈了,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那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麼?所以還不如來街上的拍賣會,說不定還能撈到什麼寶貝呢!
樓下這個拍賣會拍賣的東西可以說是琳琅滿目,但大多數都是奇花異草,在燈籠燭火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的美麗,相隔不遠的地方也是一個相同的台子,擺設什麼的都完全一樣,但是拍賣的東西卻不相同,楚雲月看著熙熙攘攘的一條街有些出神,那紅色的燈籠還有滿街飄舞的紅綢帶都讓她不由得回想起前世的新婚夜。
沒有想象中的纏綿悱惻也沒有往日裏的卿卿我我,隻有山雞變鳳凰的可惡嘴臉,還有讓她心懷愧疚的親人,現在一切歸零,她卻遠在異鄉,不知道她那個父親此時正怎麼在氣祖父和娘親呢!想著想著楚雲月抓著窗沿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了起來。
可能是她的臉色太過嚇人,也有可能是她抓著窗沿的手弄出了響聲,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身邊那兩個小丫頭臉色難看的盯著她。
“楚姐姐你怎麼了?”李霧蒙小心翼翼的問道,小丫頭心思單純,這輩子到現在遇到最大的災難也就是這次被拐賣了,所以在看到楚雲月臉色那麼難看的時候,她難免就會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楚雲月連忙收斂自己身上的怒氣,安撫的道:“沒事沒事,隻是想到一些事情罷了,對了,一直都沒有問你們是怎麼被拐賣的?”正常的大家閨秀一般都不會獨自出門,若是出門的話身邊總是會跟著一群丫鬟,天下間所有的父親也都不是像她那個便宜父親一般會出賣自己女兒,所以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說到這個,李霧蒙就有些委屈和膽戰心驚了,據小丫頭的訴說,她是夜間覺得無聊睡不著就和貼身丫鬟玩捉迷藏的遊戲,哪知她不過是躲到了床底下一會兒的功夫,外麵不說呼叫聲就連腳步聲都沒了,小丫頭好奇就偷偷伸出一個頭來觀看,沒想到一下子被人捂住了口鼻,昏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馬車上了。
玉夭的經曆和小丫頭的有些像,但是也有些不一樣,她是夜間和哥哥一起去賞燈的時候因為人太多,她老是東張西望沒跟緊哥哥,原本以為隻要自己走回家就行了,沒想到最後卻被人打暈過去,醒來的時候也是到了馬車上,車上隻有李霧蒙這個小丫頭。
聽的楚雲月頭疼,大家都是在夜裏被人帶走的,月黑風高夜,拐賣人口的最佳時機呀!不說深夜裏人本來就精神不好,就算精神好提前醒來了,可是四周都是烏漆墨黑的,她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更不知道自己最終會流落何方,一路上不僅精神受折磨還有那些混蛋的恐嚇,女子本就膽小,可想而知她們現在起碼還算正常也是難得了。
“楚姐姐你是怎麼被賣的?”玉夭好奇的問道,她隻知道楚姐姐被人丟上馬車的時候,那個賣人的人說,這個姑娘路上不許出差錯,找個好點的樓子賣了就行了,好在楚姐姐醒過來不久她們就逃走了,若是她們落到了樓子裏,以後就算被家人找到隻怕也是無法認祖歸宗了,哪個有頭有臉的人家好意思承認自家閨女在風塵之地待過?那不是抹黑自家祖宗麼?
楚雲月無語,她能怎麼說?難道說自己是被自家人給賣了的,賣她的那個人是她的父親,原因就是怕她會跟他爭奪家產,所以他先下手為強,讓她的人生抹上了黑點,然後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她承認,前世的她就是因為自己在花樓待過,所以每次和父親有什麼爭執的時候,隻要他一提她這段過往,她就會覺得抬不起頭來,每次都落敗而歸,所以後來碰到那個不介意她過往的男子時,她才毫不猶豫的和他定親、成婚!隻是到臨死時才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局罷了,她被自己所認為的汙點蒙了眼睛,自己躲在了一個個自己加固的框架裏,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