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晉文公幫助周天子複位後,積極發展國內的福利事業,晉國人民的幸福感大幅度提升,他又起了稱霸之心。狐偃勸說道:“人民還不懂得什麼叫做‘信’,不能同心同德共謀大事,還是再等兩年。”先別笑晉文公猴急,考慮到他上台時已經六十二歲,有“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的想法其實也很正常。
不久之後,晉文公討伐原城,向天下展示了自己誠實守信的優良品德,同時借題發揮,在國內開展了“做一個誠實守信的晉國人”的大討論,晉國人的誠信意識大大加強,連商人都不再欺騙消費者,成天將信用掛在嘴上。晉文公跑去問狐偃:“是騾子是馬,這回可以拉出去遛遛了吧?”狐偃仍然搖頭說:“人民還不知道什麼叫做‘禮’,不知道恭敬地服從上級的命令,火候未到,還要再等等。”於是在晉國開展了大規模的“蒐禮”活動。所謂“蒐”,就是順長少,明貴賤,“蒐禮”活動的最直接目的是在晉國建立良好的社會秩序。
值得肯定的是,通過對“義”、“信”、“禮”的教育學習,晉國國民素質迅速提高。當公孫固穿越楚軍的封鎖線,將救援信送到絳都的時候,晉國上下都作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因此,在晉文公主持召開的軍事會議上,大夥對是否救援宋國的議題沒有產生任何分歧,一致認為必須要救。
先軫的發言也許代表了當時晉國群臣的意見:“當年主公流亡到宋國,宋襄公以禮相待,而且送給您馬車二十乘,可謂是情深義重。現在宋國有難,我們理應相助,同時也正好借此機會在諸侯之中樹立威信、奠定霸業基礎。”
狐偃說:“楚國入侵中原,剛剛將曹國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而且和衛國建立了婚姻關係。如果我們討伐曹、衛兩國,楚國必定會移師相救,則齊國和宋國可以免於滅亡。”
狐偃提出這個計劃,既有軍事謀略上的考慮,也有感情上的考慮。當年晉文公流亡列國,在衛國和曹國受到非禮的對待,趁此機會報複他們一下,快意恩仇,豈非人生一大樂事?
晉文公急事慢做,統一了戰略思想之後,又在被廬舉行了一次“大蒐”。這次“大蒐”是軍事上的重大改革,將晉國原有的上、下二軍擴編為上、中、下三軍。
回顧晉國的軍事改革曆程,也就是晉國不斷發展壯大的曆程。公元前678年,晉武公完成“曲沃代晉”,被天子授予建立一軍的權力,說明當時晉國在王室的眼裏,還是一個小國;公元前661年,晉獻公擴充軍隊,建立上、下二軍,晉國在實力上已經是大國,但在表麵上還是維持了一個中等國家的軍事編製;公元前645年,晉惠公被秦國俘虜,晉國群臣借此機會“作州兵”,擴大了兵源範圍,大大增強了晉國的軍事實力;而公元前633年,晉文公將部隊擴編為三軍,不僅僅是為了擴大部隊規模,同時也是宣告晉國向大國邁進的重大舉措。
三軍部隊中,中軍的地位最高,上軍次之,下軍又次。因此,選擇中軍元帥成為軍隊人事變動的重點。趙衰強力推薦郤穀擔任這個重要職務,理由是“郤穀喜愛禮樂,而且熟讀詩書”。
詩就是《詩經》,書則是《尚書》。在現代人看來,郤穀應該去當教育部長而非中軍元帥。但在那個年代,軍政文教均為一體,還沒有政治家、教育家與軍事家的區分,管仲和子文都是又當爹又當媽的全能型選手,在內主政,在外則主兵,經濟、政治、文化、法律、軍事、外交一把抓。在選拔人才的時候,“德”是最重要的依據,郤穀既然能勝任教育部長,也就能勝任中軍元帥,當然還能勝任外交部長甚至內政部長等職務。
趙衰又進一步說:“《詩經》和《尚書》,乃是義的根源;禮樂教化,是道德的準則;有了義和道德,就有了利益的根本,主公您不妨試試用他。”
都說到這份上了,晉文公自然采納了趙衰的建議,任命郤穀為中軍元帥,郤溱為中軍副帥。任命狐毛上軍元帥,狐偃為上軍副帥。任命趙衰為上卿,趙衰推辭說:“欒枝為人謹慎,先軫足智多謀,胥臣見多識廣,我都比不上他們啊。”於是任命欒枝擔任下軍元帥,先軫為下軍副帥。又任命荀林父為國君的戎車駕駛員,虎將魏犨則擔任護衛。
齊桓公稱霸中原三十餘年,帶領各路諸侯數次與楚成王狹路相逢,卻沒有發生過一次戰場上的正麵衝突,主要原因還是忌憚楚國的軍事實力,沒有必勝的把握。現在天下形勢大變,楚國不但比以前更強大,而且得到幾乎所有二流國家的附從,晉文公在這個時候主動去找楚成王的麻煩,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更需要一點瘋狂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