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總比相遇來的晚(2 / 2)

我還在下墜,再次映入眼簾的依舊是我和師父,可場景裏發生的事我卻怎麼都記不起。

那是一個烈日炎炎的夏天,我與師父在梧桐樹下乘涼,師父躺在搖椅上我躺在地上。

“師父,為什麼你能躺在椅子上而我卻隻能躺在地上?”我撇著嘴有些怨言。

“因為搖椅隻有一個!”師父搖著蒲扇,懶洋洋的回應。

“那為什麼是你躺在上麵而不是我呢?”我辯駁道。

“因為我是師父!長者為大!”師父睜開了眼睛,歪過頭看向我。

“可佛祖說,眾生平等!”我站了起來得意的說道。

“哦?那既然眾生平等,那為何你要躺在搖椅上,而不是搖椅躺在你身上呢!”師父笑道。

“搖椅是死物!”我反駁道。

“那這梧桐樹可是活物?為何是它給你遮陽,而不是你給它遮陽呢?”師父陰險的看著我!

“那是不是我給梧桐樹遮陽,你就把搖椅給我躺?”我問道。

師父連連點頭,並走回寺廟給我拿來了一塊寬大的紅布。

那年夏天,包裹梧桐樹的紅布被香客們寫滿了願望,並扔到了樹頂無數的香油錢。七天之後,師父用香油錢又買了一個又大又寬的新搖椅。

師父躺在新搖椅上喝著茶對我說,“流兒,我們平等了!”

我繼續的下墜,出現的場景是一個生意盎然卻鬧著饑荒的春天,自長安城一直到化生河皆是災民。

我與師父並排坐在寺廟前的台階上。場景裏的師父依舊是老態龍鍾,而我看起來卻年小了許多。

寺廟前的梧桐樹長出了新芽,一隻叼著一塊大肥肉的烏鴉立在樹枝上,樹下一條髒兮兮的小狐狸巴巴的望著。

“師父,那隻小狐狸看起來好像很餓!”我可憐的看著小狐狸。

“流兒,那隻烏鴉也很餓!”師父可憐的望著烏鴉。

“師父,我也很餓!”我望著烏鴉嘴裏的肉,吞咽著口水。

“流兒,出家人不吃葷腥!”師父望著烏鴉眼神裏滿是貪婪。

“師父,你說烏鴉信佛嗎?”我問道。

“眾生皆有佛性!烏鴉肯定也是有的!”師父回答。

“那它肯定想見佛祖吧!”我從身後緩緩的拿出了彈弓。

“流兒,佛祖是無處不在的,你的所做所為佛祖都會看到!”師父語氣嚴厲的望著我。“如果我們餓死了,烏鴉就會吃我們的肉,吃了我們的肉它就餓不死了,如果餓不死它就見不了佛祖了。流兒,舍己為人這種大道你都悟到了,動手吧!佛祖看到一定會很欣慰的!”

師父拍了拍我的肩膀,沉聲念起了往生咒,而我拉開彈弓打向烏鴉。石子飛出射到了樹枝上,烏鴉受到驚嚇尖叫飛走,嘴裏的肉掉落到樹下,被小狐狸迅速的叼走了。

師父停下了誦經,轉頭看著我,“流兒,舍已為人這種大善事不是誰都能理解的!”

那年春天,萬物複蘇,皇城放糧。我與師父卻餓的連下山拿救濟糧的力氣都沒有,就在我們快要去見佛祖時,一隻白色的小狐狸叼著一袋米踉蹌的走向我。師父摸著幹癟的肚子,“造化這種事不是誰都能理解的!”

我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所有的場景也急速的播放著,我已經看不清裏麵的內容,但每一個場景裏,都有一個白色的小點。

“那是什麼?”

“那就是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