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發生的事,袁騰當機立斷,立刻趴下裝死。
有匆匆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衙門的人發現有異,趕了過來。笛聲突然急促起來,赤翅蜂隨即向來的方向飛去。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天漠人的屍體,還有滿地死去的赤翅蜂……
一名清瘦的黑衣人從屋頂上跳下來,在地上匆匆寫了幾個血色大字,然後飛快跑開,沒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晨曦微露,風涼涼的,往常的汰州城此時早就熱鬧起來了,但今日,沒人敢開鋪子。在最繁華的汰州城中心,長歌牌坊下,死了二十二個天漠人,地上還有鮮血寫就的一行大字:這是懲罰。
禦璃驍站在幾個血色大字前,眉頭緊鎖。
逃過一劫的袁騰捂著鼻子,用錦帕包了幾隻赤翅蜂屍體,低聲說:“想不到現在居然還有安溪人。王爺,此事隻怕不會輕易了結。安溪人是天漠國的大敵,七大部落共同立下血誓,不讓這世間有一名安溪人活著。”
“怎麼這麼狠?”聶雙城忍不住問。
“安溪人很孤傲,不太和其他七個部落往來。對即墨皇族也很疏離。他們住在自己的山穀裏,族民有七萬多人。每隔三十年會選出一名大巫師,他們的鎮族之寶是一塊叫‘巫師之靈’的寶石,這寶石能預吉凶。十多年前,應該出現的大巫師沒有出現,但是先去的老巫師卻留下一句話:安溪人將滅掉整個天漠。本來其他七大部落就不喜歡安溪人,這預言傳出去後,他們索性聯合起來,剿殺了安溪全族。”袁騰疲憊地解釋。
“這叫屠殺!難道就為了一句話?”聶雙城厭惡地皺眉。
袁騰點頭,又長歎道:“按理說,我本是後青國人,但是這些年來我又深受即墨大王之恩,無以回報,隻能誓死效忠。事已至此,我隻能帶思聰的屍骨回去如實複命。路途遙遠,其餘兄弟就隻能求王爺就地安葬。還望王爺早早做好準備,大首領極其疼愛思聰,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過,我深諳戰亂之苦,真心希望兩國不要打仗,所以我會盡力斡旋。”
“送他出城。”禦璃驍點頭,讓人送袁騰離開。
“我們這裏有安溪人嗎?”聶雙城走過來,看著袁騰的背影好奇地問。
“也許。”禦璃驍嗅出不同尋常的味道,輕輕點頭,銳利的視線掃過眾人,沉聲問:“我們的大牢,居然可以有人輕而易舉地混進去,大搖大擺把人放出來,再誅殺於大街上。你們誰告訴我,是我們的人太蠢,還是對手太厲害?居安思危四個字,隻怕大家都不會寫了吧。”
眾人一陣沉默,無言以對。昨晚他們大都在奉孝王府,一大半人喝得爛醉,有一些人興致高漲,還去了花坊尋歡作樂,衙門處於癱瘓狀態,連牢頭都喝多了。
“傳本王令,從今日起,文武眾臣,以及驍勇軍上下,不得沾一滴酒。違者重責,鞭一百,官降三級。不管你們曾經立過什麼功,從此刻起,都與本王一樣,嚴於律己。”禦璃驍的聲音更加嚴厲,銳利的視線盯得眾人不敢抬頭。
“回府。”禦璃驍利落上馬,往王府疾奔而去。眾臣緊隨其後,長歌牌坊下隨之安靜下來。
侍衛們清掃了大街,又用艾草熏了一會兒,才讓血腥之味淡去。兩邊的街鋪有老板大著膽子打開了大門,迎接這不同尋常的一天。
這一天,是禦清晨七歲的生辰。
奉孝王府的喜事被接二連三的凶案給衝撞了,今日便迎進了和尚,為清晨破除煞氣。木魚聲取代了原本的歌舞聲,四方來賓識趣地離開。
路邊的一個小客棧裏,一名白衣公子輕輕關上窗子,笑吟吟地回到桌邊,坐下享用早餐。
青衣隨從在一邊給他倒酒,小聲問:“祺王,屬下不明白,昨晚我們明明看到了那黑衣人,為何不去捉他?反而讓他得手?”
“黑衣人與我何幹?我們看戲就好,何必費力氣。而且打仗於我來說,是件好事。天漠和後青成年累月打仗,國庫空虛,到時候都得向我玄泠伸手。他們兩邊都耗著,我賣些糧食兵器給他們,他們還得感謝我。”夙蘭祺品了口酒,狹眸裏全是笑意。
“屬下知道,這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祺王真是高明。”隨從拍馬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