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整個人頓時癱坐在了地上,一萬兵馬攻打匈奴,這根本不是出兵,而是讓盧綰去送死。蕭何在地上癱坐了許久,整個人渾身無力,原來陛下還是無法相信盧綰,最終選擇了用這種方式了結他。
想起不久前盧綰和他秉燭夜談,那夜的他神情總有一絲不舍和惆悵,蕭何在此刻終於明白了,那夜便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從此天涯永隔,他們再無緣分。
“騙子!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瞞著我!”蕭何聲嘶力竭的大喊,他顧不得淩『亂』的衣衫,赤腳跑了出去,府上的下人們從沒見過蕭何如此不顧禮儀,都嚇得原地不動。蕭何赤足衝出了屋子,朝長安城郊跑去,那是盧綰出征的必經之地。
“大人,盧將軍已經走了三天了,您追不上他的!”府上的管家一邊跑一邊追,可是蕭何卻顧不得什麼,他隻想不停地跑,不斷的跑,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泥濘的道路上,到處都是碎石,蕭何的腳被劃得鮮血淋漓,可是他卻毫不自知,隻是不停地朝前跑,他的頭發淩『亂』的披在肩上,身上的內衫也被劃得到處都是裂口,蕭何覺得自己的心被生生的挖成了兩半,連呼吸都變得痛苦。
不知跑了多久,他終於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地麵上是士兵們和戰馬鐵蹄走過的印記,蕭何淚流滿麵的伏在地上,臉頰僅僅的貼著那片鐵蹄印記。
身後,那位老管家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他的懷裏,抱著盧綰留下的一套紅『色』的長衫,血紅的顏『色』是那麼的鮮豔明亮。那老管家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蕭何,歎了口氣,把衣服披到了蕭何的肩上。
“這是盧將軍留下來的,他不忍見您傷心,才決定默默地離開。臨走前,他穿走了您的衣衫,他說這衣服就如同您本人,他會穿著您的白衫長袍,好好的活下去的,也請您務必好好的活下去。”
蕭何緊緊的攥緊了身上的紅衣長衫,那衣服上沒有了盧綰的體溫,卻殘留著他的味道,蕭何哭的泣不成聲,他把那身衣服緊緊的抱在了懷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蕭何瘋了。
自從那日他追出長安郊外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整日飲酒,時而對著空氣說話,時而哭哭啼啼。伺候他的下人們從沒見過蕭何如此瘋癲的模樣,他不在收拾儀容,不再上朝,每日都隻是抱著那件紅衣長袍不撒手。沒過幾天,長安人便議論紛紛,說蕭何大人已經瘋了。
柒嵐在永樂宮中,不見天日,每日除了送飯食的宮女送來頗為豐盛的美味佳肴以外,再也沒有別人。柒嵐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那些宮女們隻是短暫的停留,從不與她交談。
這一天,柒嵐隨意的扒拉了幾口飯,便把筷子扔在了一邊,門這時被推開了,柒嵐仔細一看,來的人竟然是薄姬。
薄姬在此時已經換上了華貴的宮服,燭光寶釵,十分的動人。她走路的模樣有些緩慢,肚子微微隆起,看樣子已經有了身孕。
柒嵐輕輕看了她一眼,無所謂的站起身,走到她麵前,輕笑道:“恭喜薄夫人喜得貴子。”
薄姬臉『色』有些尷尬,她輕輕的施了一個禮:“……閣主——”
“薄夫人位高權貴,這聲閣主我可擔待不起。”柒嵐擺了擺手:“尊夫人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是看我可憐,來表達一下慰問的嗎?”
薄姬咬了咬嘴唇,柒嵐明顯的敵意讓她難堪,可是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也是她必須承擔的後果,她也不拐彎抹角,深吸了一口氣:“我是來告訴你外邊的情況的。”
柒嵐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姬毫不掩飾,大大方方的迎上了柒嵐的視線:“你不必覺得奇怪,畢竟你是雛鈴閣的閣主,雛鈴閣的人出了事,我自當來告知。”
“你什麼意思?”柒嵐皺了皺眉。
薄姬頓了頓,對她說道:“是英布,陛下下令將其處五馬分屍之刑。”
柒嵐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什麼時候行刑?”
“現在算下來,應該就是五天後。”
柒嵐臉『色』很難看,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盧綰呢?他怎麼樣?”
“盧將軍已經率領一萬士兵出兵攻打匈奴了。陛下雖說是讓他帶兵打仗,但是人人皆知,匈奴凶殘,盧綰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蕭何得知消息之後,據說已經瘋了。”
柒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沒想到事到如今,局麵居然如此的慘。英布危在旦夕,盧綰生死未卜,蕭何硬生生的被『逼』瘋了,劉季雷厲風行的殘暴手段,簡直超出了柒嵐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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