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安排退路(上)(2 / 2)

朝廷無法提供充足的錢糧來打仗,那意味著原來的作戰計劃就要裁剪……縮減後的作戰兵力,能打贏麼?

既然打不贏,沒有勝利的把握,那還打什麼打?

太史慈辭官,黃奎批準,上報張舉即可;而魏越是一營軍司馬,他要辭官,要經過黃奎、張舉、張溫三道程序,最後張溫還要上報尚書台、太尉府,將魏越從名冊中注銷,然後補上新的軍司馬。

稍稍之後,破羌軍中軍大營。

張舉把玩著魏越的鼻鈕銅印,見魏越神色淡然,還是忍不住問:“揚祖要回鄉視親,此事咱能理解。何況大軍半年後出征,不如給與揚祖半年假期,可好?”

“孟起兄,你我都知朝廷錢糧緊缺,而中原黃巾軍已有複起之勢。比之膏腴中原,涼州實乃荒蕪不毛之地,保中原平安遠重於涼州。此心腹之患與疥癬之患相並論,孰輕孰重無需多言贅述。”

“故,年後出征涼州一事,絕無可行之機。而出兵中原,我虎步營軍士俱是黃巾降軍所編練,朝廷必然疑心不會派虎步營東赴中原參戰。明歲,虎步營要麼屯駐關中改為營陵兵,要麼遷調至並州、河西之地以鞏固邊防。”

“不論虎步營調往何處,必然縮編。既然縮編,那眼前我又何必操持編訓工作?與其勞心勞力,事後上下沮喪,還不如抽身事外,得享幾日安寧。”

魏越侃侃而談,仿佛辭官是一種必然選擇不容更改。

張舉眯著眼,沉默片刻追問:“或許會如揚祖所言這般,虎步營難有用武之地。那日前某家所提一事揚祖如何看?”

是他張舉告訴魏越朝廷錢糧不足難以支撐涼州戰場,也是他張舉告訴魏越中原黃巾餘孽將起,破羌軍很有可能調往中原平叛、鎮壓。破羌軍中,虎步營的出身注定了這支軍隊用途,結果魏越竟然想到辭官,想到魏越會因此退出自己計劃的‘平中原黃巾之亂’一事,這是張舉所不能接受的。

張舉所問,魏越則嗬嗬做笑,笑容略略得意:“孟起兄,小弟不過一營司馬,如何能做的一軍司馬?此次辭官,想來不出三月,小弟會被四府征辟,稍稍熟悉公府政務後,再外委要職也在情理之中。或許,可以做一做‘行破羌軍司馬’。”

官職前麵加一個行,或假,都是暫時任命、代理的意思。

魏越的意思很明白了,留在虎步營中,半年後想要做破羌軍司馬依舊有些不夠格;若辭官,被四府征辟為掾屬、從事後,再外調一個代理的破羌軍司馬就沒有問題了。

張舉捏須沉吟,魏越要辭官,不是他能勸住或硬阻的,而魏越的計劃也有操作性:“此倒不失為可行之計,那為兄靜待揚祖佳音。”

魏越則一如既往的信心十足,口吻輕鬆笑道:“討平中原之賊後,正好回江東看望蔡師。”

張舉這裏寫了批準公文,魏越又去拜訪張溫,想將最後的程序落實。

張溫白天上午一般都在軍營中辦公,魏越到達時卻見又有虎賁護衛的郎官前來宣達詔書,或尚書台的命令。

宣達詔書時的禮儀以簡便為主,張溫沒必要召集部署當眾聽宣,除非是重要的命令。一般的公務往來,都是三署郎官持令送來宣達;稍稍重要一點的則是黃門郎在虎賁護衛下前來宣達;再重要的一些則是各種清貴大夫、議郎、小黃門前來宣達,一般是詔書或重要的人事任命。

而看今天這排場,來宣達的必然是相對重要的命令,可能是黃門郎,也可能是小黃門,否則沒必要差遣虎賁相隨。

魏越見張允與一眾張溫屬吏在營房外徘徊,便上前問:“正平,天使來此又是何事?”

張允見魏越戎袍外沒有掛綬帶,又見魏越身後的親隨端著木盤,張張口愣神,直問:“揚祖可是要辭官?”

魏越頷首,對著虎賁守衛的營房門揚揚下巴:“我欲回鄉侍奉雙親,半年後再回軍參戰。今日,莫不是有機密軍情宣下?”

“哪會有什麼機密?”

張允又看了幾眼魏越缺少綬帶裝飾的腰際,稍稍側身背對諸人及虎賁,低聲道:“周慎三日前畏罪自戕,其子虎賁中郎周毖奉旨,前來收斂其父屍骸,並與長安操持喪事。”

魏越聽著瞪大眼睛,追問:“三日前周慎自害?”

張允輕輕點頭:“焉能有假?”

魏越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他沒問周慎是早上還是下午自殺的,因為那天上午他拜訪了張溫,經張溫允許後,才在下午去見軟禁的周慎。結果,周慎拒絕見他……說不好,當時拒絕他的是已‘死透了’的周慎。

不是周慎生成了鬼,而是張溫好大的膽量,連周慎這種重量級的宿將說殺就殺,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勢,張溫手段堪稱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