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後來,山林被領主們圈起來成為私人領地後,就不再允許人進山打獵了。於是泥胡子家,突然之間就失去了生活的來源。開始一天比一天潦倒起來,靠著養幾隻山雞換幾個第納爾過日子。
而在這種最貧窮的時候,泥胡子的妻子懷孕了。眼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但用來上繳給本地領主的準生稅卻一點也沒有著落。
如果沒有上繳準生稅就生下孩子,特別是萬一生下的如果是個女孩子,那是要被抓去用火活活燒死的呀。
泥胡子和妻子桑爾商量,最後決定冒險,在後麵幾個月,妻子都躲在地窖裏不出來,直到在地窖裏生下了孩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領主魯蘭克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孩子剛生下來,魯蘭克就帶著十來個士兵來到了泥胡子家的破房子。
在搜刮一通最後還是確定不夠準生稅的情況下,魯蘭克下令,把孩子帶到市場門口燒死,以儆效尤。
泥胡子現在正摟著桑爾,通紅的臉上全是淚,灰塵塵地胡子上也全是濕濕的,一邊和妻子一起求著魯蘭克,一邊著急地看著妻子下身一直在滲出的血。
桑爾現在已經半昏半醒,臉色死白,並且不停地在抽搐。嘴裏一直在重複叫著“燒死我吧,別燒我的孩子呀”。
由斯他們幾個也已經擠到了前麵,大肥摸了摸口袋裏的60第納爾,忍不住走上去,對著站在旗台上的領主魯蘭克說道:“尊敬的領主大人,那個什麼稅,多少第納爾,我幫他們付可以嗎。”
由斯也掏出自己僅有的5第納爾,遞給大肥。他眉頭從頭到尾一直緊鎖著,知道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但現在除了拿出自己所有的錢來幫助他們外,真不知道還能怎麼樣。
果然,魯蘭克轉了一下頭,脖子上的肥肉也跟著扭成一團。看著大肥說道“哦,你幫他們上繳。5000第納爾,拿來吧。”
“啊?5000,這怎麼可能!”由斯他們都沒聽過這個什麼稅,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名堂。
“哈,是這樣的,本來是500第納爾,但是他們,這兩個卑賤的人,居然敢瞞著我偷偷生下孩子,哦,在沒有上繳準生稅的情況下。本鎮新頒布的律法,沒有上繳準生稅的,生下來孩子都是邪惡的生命。如果是男嬰,就入奴籍,終生成為領主的財產;如果生下的是女嬰,那麼……嘿嘿,隻好把她燒死,隻有用生命的火禮,才能贖回她的靈魂。”
由斯和大肥氣得滿臉脹紅,身邊的人也都個個目瞪口呆,這些年輕人,平時比較少關心這些事,對於“新律法”,聽都沒有聽過。
其他的鎮民似乎早就看過告示了,知道有這麼個事,但是由於大多人家,再苦再累,也湊足這筆錢上繳了,所以今天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魯蘭克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決定,既然是第一次發生,更加要嚴厲地製裁,才不會有人鑽律法的空子,動搖他對這個鎮的統治力。
泥胡子此刻邊嗑著頭,一邊偷眼在看著四周。撐在地上的一隻手,卻發抖著握起拳頭來。
由斯從頭到尾都在盯著泥胡子看,他已經感覺得到泥胡子身上慢慢升起的那股殺意,但僅僅是殺意,又能成什麼事呢。
泥胡子就算真的不要了自己兩夫妻的命,又能在這麼些步兵麵前撐多久呢。況且,兵營離這也沒有多遠,隻要領主魯蘭克一聲令下,連騎兵都能立即抵達現場。
由斯嘴角又開始向上歪起了,但這次卻不是冷笑,在他深鎖的眉頭,似乎也有一種殺意幾近爆發。他已經偷偷開始在數著士兵的數量了。
離木架比較近的地方,人數最多,有十來個,泥胡子夫妻附近的也有幾個,魯蘭克旁邊,則有三個裝備明顯好一個檔次的士兵,看起來應該是他的近衛兵。
由斯轉頭看了大肥一眼,大肥又轉頭看著小肥,三個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懂了對方的想法。
這些年輕人,身體裏還有些血性,不像旁邊的鎮民,早已被領主們三天兩頭一條條新律法,馴服得逆來順受,一個個麻木不仁,甚至有很多怕事的,連熱鬧也不看了,慢慢退幾步,然後假裝好像什麼事也沒有一樣,一個個走了開去,四周一下子空了很多。
由斯突然轉身,很輕聲地說了句“救人”,聲音輕得像是隻對自己一個人說的,然後就頭也不回走進酒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