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和曆誌飛一起踏上了一輛通往山裏的班車。當晚,他們就在當地一個山村旅店住了下來。
山村的夜真靜呀!不時有小蟲發出“噝兒—噝兒—”的鳴叫,空靈,幽遠,像是遠在天邊,又像是近在腳下。
就種感覺真好。
白天玩兒得很開心,劉小回到屋子,內心卻又莫名其妙地浮躁起來。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也搞不清是為了什麼,總覺得有什麼事想做,卻又沒任何事可做,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劉小到房東的水缸裏舀了一盆水。
進門一看,曆誌飛正趴在床上,還未從一天翻山越嶺的疲勞中歇息過來。劉小洗把臉,推了推曆誌飛:“哎!起來了,洗洗臉,咱們吃飯去。”
“唉呀你煩不煩呀你!讓我歇會兒,太累了!”曆誌飛閉上眼睛說:
“歇會兒吧,幫主,歇會兒—啊—!”
不一會兒,他竟睡著了。
劉小四下看了看,這是一間極其簡陋的石頭房子,牆壁上刷著白灰,石桌石凳,連炕都是石頭做的,一切盡顯古樸自然。看來,當地政府在開發旅遊資源上是下了不小的功夫的。
這裏沒有什麼像樣的家俱,可以看出他們的生活水平還非常落後。既然曆誌飛睡著了,那就等會兒吧,劉小想,反正都累了。劉小也就躺了下來。
牆角放著幾件簡單的農具,樣式古老,劉小可以想象出這裏的人們是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在石頭縫裏勞作。他們遠離喧囂,遠離繁華與功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到這裏,劉小心中又添一分哀傷。人啊,一輩子應該追求什麼?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劉小突然記起一則故事,是這樣講的。說是大海邊一個貧窮的小漁村裏,一個漁民結網打漁,生活怡然自得。一天,風和日麗,閑來無事,他躺在海灘上曬太陽。一個富翁打此經過,很是納悶,就問他:
“這麼好的天氣,你不去打漁,怎麼曬起太陽來了?”
漁夫瀨洋洋地問:“打漁做什麼?”
“賣錢呀!”
“我昨天賣魚的錢已經夠今天花了。”
“那明天呢?”
“再去打漁。”
“那你為什麼不趁著這大好晴天打很多的魚呢?”
“打那麼多幹什麼?”
“你以後就不必天天打漁了,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海灘上曬太陽了。”
“我現在不正在沙灘上舒舒服服地曬太陽麼?”
富翁無言以對,隻好遠去。
劉小想,窮人和富有人追求的都是生活的安逸,是能夠舒舒服服地在海灘上曬太陽。可是,人與人不同,達到目的的方式也就不同。漁夫會覺得富翁生活得很累,與此同時富翁會覺得懶惰是漁夫貧窮的根源。他以不息的奮鬥換來了家財萬貫,或是學富五車,或是黃金美玉,或是良田萬頃,或是高官尊爵……可是擁有了一切的人就活得幸福嗎?
短褐不完的漁夫與富翁完全是兩種生活態度。到底哪種想法正確呢?是富翁,還是漁夫?
這個道理是講不清楚的。就像有人說知足常樂,有人說不滿足是向上的車輪,要想討論,隻能看其具體的立場了。但漁夫是不受歡迎的。因為他不能給社會帶來更多的幸福,也不能給發展帶來更多的有益的意義。但他說的也未必沒有道理,但人們都像他樣,顯然是不行的。
劉小不知道自己屬於哪一類,他羨慕漁夫,可以懶洋洋地什麼都不顧,倘若一個人可以置什麼都不顧,那也很是了得。可是,劉小卻又厭惡他的不負責任。那媽媽屬於哪一類呢?
媽媽顯然是屬於富人那一類,艱難地掙紮打拚,漚心瀝血地奮鬥,大到說為國家,小到說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奮鬥;爸爸呢?他顯然是屬於漁夫那一類,可是,他不也是在為自己的理想而奮鬥麼?
想著想著,劉小自己也睡著了。太累啦!
暮色慢慢降臨到這個小小的山村,薄霧輕輕升起,繚繞在角角落落,濕濕的,涼涼的。沒過多長時間,他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山裏有規矩,住到家裏的客人必須管飯。主人憨厚而又真誠的笑容不容拒絕。
曆誌飛洗了一把臉,他們一起來到主人房間。
晚飯是用紅薯煮的玉米麵粥,又香又甜。曆誌飛覺得腳底下像是有什麼東西亂拱,一看,原來是一隻小狗,黃色,毛絨絨的。於是就夾了一塊紅薯在嘴裏含了含,等不熱了,遞給它。
主人家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女兒都嫁在本村,大兒子就住在隔壁,小兒子在城裏打工。喝著香甜的玉米粥,坐在厚實的大土炕上,兩個人感覺到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