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拉起男孩的手,轉身便欲離開,那首領微微一笑道:“喝茶吃包子不用付賬嗎?”那茶棚老板已感到有少許不妥,即使很是害怕,他還是想幫那男人一把,走上前來賠笑道:“這位客倌剛才己付過賬了,大爺既然欣賞小人的包子,小人便裝起一包,供各位大爺路上享用。”那首領卻不理他,對著那男人朗聲說道:“敢問是趙弘殷趙指揮使嗎?不認得在下石敬瑭了嗎?”
茶棚內眾人聽得那首領自報姓名,都是心中一震,想不到於此小村茶棚內出現的一行人,當中首領那人便是當今手握重兵在手,與唐王末帝李從珂茅頭互指的河東節度使兼太原留守石敬瑭,民間盛傳二人君臣之間勢成水火,末帝欲削其過份勢大的兵權,石敬瑭不從之餘,反上表指末帝乃是唐明宗養子,不應承祀,要求讓位於唐明宗四子許王李從益,末帝大怒之下撕碎其表,更派建雄節度使張敬達出兵三萬圍攻石敬瑭的根據地太原,於此水深火熱的情況之下,何以此大人物會出現在河北保定的郊野之上,還悠閑地喝茶吃包?
那男人略一遲疑,轉過身來,拉下帽子,露出了長得十分威武的形相,隻見他留著一臉的胡子,雖具風塵之色郤不掩其英氣,眼神中精華內斂,顯得內功頗為深湛,他朗聲說道:“從前跟石將軍一朝為臣,相交隻止於公務之事,多年後將軍還是一眼便把在下認了出來,實在佩服。卻不知為何當此要緊之時,將軍竟會現身於此窮鄉僻壤?”
石敬瑭笑道:“我們說話便不用轉彎抹角,甚麼將軍指揮的便實在麻煩,石某長於年紀,便稱呼你為一聲趙兄弟,我今次來保定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暫時並不能相告,但另一個則是為了趙兄弟你。”趙弘殷麵色一變,說道:“趙某何德何能,竟勞石將軍的大駕?”
石敬瑭續道:“相信趙兄弟亦知道現時中原的局勢,當此用人之際,趙兄弟的驍勇善戰絕對會派上用場,李從珂並非正統宗室,竟敢竊位多時,趙兄弟乃前朝舊臣,相信亦不會對此坐視不理,再者,這多年來趙兄弟一直都投閑置散,鬱鬱而不得誌,一身武功謀略無處可用,若今次能助石某討平珂賊,往後列土封王,肯定少不了趙兄弟的份兒。愚兄本來便想親自到舍下相邀,料不到竟能在此小村茶棚內相遇,相信亦是某種緣法,趙兄弟意下如何?”
這一番話當中,既曉大義,亦以利誘,在茶棚內的其他茶客便聽得渾身冷汗,雖說自李唐中衰以來,藩鎮軍力林立,將軍手執重兵而反其主奪其位之事所在多有,但此等公然謀反的說話在石敬瑭口中徐徐道來,竟沒有絲毫覺得不妥,反像天經地義一樣,對茶客們來說,一方麵既擔憂戰亂會波及自己的家園,另一方麵,更擔心石敬瑭會殺人滅口,在此亂世之中武人一向專暴橫行,殺幾個人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是一回事。
隻聽得趙弘殷答道:“石將軍說今次遠行的目的共有兩個,而趙某人除了因為石將軍的“第一個原因”外,趙某亦知道討平李從珂後,做皇帝的絕不會是許王李從益,再者趙某己習慣了弄兒閑著的過活,還請將軍不要再在趙某身上浪費時間,趕緊去辦更重要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