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透過茂密的竹葉,僅有零零點點的光斑灑落下來,微風拂動,那些細小的光斑一陣遊動,偶爾能夠飄過那道盤坐於地的倩影,映射在其白皙的臉龐上。
少女柳眉平舒,小臉上滿是認真的神色,在她抬起的雙手中隱隱有著淡淡的白芒從空氣中剝離出來,隨即緩緩沉進少女的體內,後者的氣息也越發沉穩起來。
洛以軒站在夢綾的前方,看到少女正有條不紊地感悟源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雙目之中讚賞之意大盛,他本身的天賦本不是太好,甚至比一般人還要差上許多,但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他竟然能夠生出如此天資的女兒,當真是造化弄人。
“按夢綾這修煉速度,成為真正的修者隻是時間問題,要是早點知曉她竟有如此天資的話我便可用族裏的蒼皇虎骨好好測試一下,可惜……”正這麼想著,洛以軒緩緩從胸口的衣襟裏掏出一個看似平淡無奇的骨頭,那是一塊不知道什麼野獸的肩胛骨,不過與一般的骨頭不同的是它的顏色呈現為一種純粹的黑色,讓人忍不住將視線投射過去。
在一旁原本頂著烈日錘煉身體的洛淵此時卻像感受到什麼似的猛地止住心神,一對黑眸中煥發出陣陣精光,旋即偏頭望向洛以軒,果然一眼便是瞧見了其掌中的骨頭,先前他就覺的周圍的溫度陡然降低了不少,原來竟是那塊骨頭的緣故,因此心裏頗有些留意這塊骨頭。
誰知洛以軒卻好像看透了洛淵的心思,手掌迅速一合,便是將其快速收進了懷裏,根本不給後者窺探的機會。
再在夢綾耳邊告誡幾句煉源的注意事項,洛以軒便轉過身去望向同樣急忙將視線收回的洛淵,眼中雖有不忍之意湧出,但終究還是被他費力掩藏了去,待洛父再度抬目之時,其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時早已盡數收斂,化作一抹夾雜著狠意的冰冷嚴容,徑直走向了心裏有些發虛的少年。
此時的洛淵上身赤裸,獨腳立於高聳的木樁之上,額邊的汗水如同水珠般一滴接著一滴不斷地滑落,他那說不上多麼勻稱的身軀微微抖動,顯示出他此刻的難受,但他依舊努力使手中的兩隻木桶保持平衡。
兩隻木桶中雖然裝滿了水,可隨著洛淵身體的顫動,裏麵的水麵僅僅在不休止的蕩著波紋,並未出現那種水花四濺的狼狽景象,少年緊咬著牙,任憑烈日盡情榨幹身上的水分,罕見的沒有出口選擇放棄。
“站了一個時辰,不錯,有點進步!”
見狀,洛以軒剛剛裝出的一副嚴肅嘴臉不由得被少年這股死命硬撐的倔強悄悄掀起了唇角,旋即不動聲色地道了聲不錯,“比起上次的半個時辰,如今倒是頗有長進。”
洛淵瞪大雙眼,似在回應洛以軒的誇獎,他已經沒有一絲多餘的力量發出聲音,灼熱的氣息從胸口擴散至四肢,令他口幹舌燥,恨不得痛飲幾缸清水,尤其是拎著木桶的前臂早已酸爽到麻木,若不是看到妹妹如此認真的模樣,他恐怕早就堅持不住了。
他現在遲遲未能達到最簡單也是最困難的悟氣期,對於已經開始轉入尋脈期的夢綾不免心存羨慕,都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怎麼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這麼大呢?這是洛淵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明明如此努力,而幸運女神卻仿佛在和他開著一個等不起的玩笑。
他不知道煉源之後會變得怎麼樣,但僅從父親口中寥寥數句描述來說,這的確充滿著不可拒絕的誘惑。
而且,洛淵並非想要達到萬人敬仰的地步,隻求能在這亂世之中保全家庭的力量,不知為何,年僅十五的他總覺得最近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淡淡的不安如同附骨之蛆般纏繞在他的心頭,讓他格外想要邁入悟氣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