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麵對(2 / 3)

很多人都會說人生如夢,說這話的時候仿佛都很瀟灑,一幅雲淡風輕滄海桑田的樣子,可我現在終於知道絕大多數說這句話的人其實都是在假扮滄桑都是一種無知都是在扮酷,包括曾經少不經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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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小語所謂的“要把話說清楚的對象”就是那個美容院裏的劉正東,這是在我回上海之後才弄明白的。那天在蘇州從網吧出來後我魂不守舍地在外麵遊蕩了好幾個小時,我對著天空扯開胸襟吹著濃濃秋風抒發內心的無窮鬱悶,最後我做出英明決定第二天就回上海去找童小語。我以為,感情這破事不找當事人談個明白自己一個人再怎麼思考也是扯淡,就算我再怎麼滄桑哪怕最後滄桑死在蘇州也於事無補,想明白這個道理後我總算又找回了活在人間的感覺,等回到宿舍我立即向主管請了個假說要回上海一天,那個死老頭巴不得我立即滾蛋呢於是毫不猶豫就批了我的假,還假惺惺對我說他體貼我因為他為人寬容,在恬不知恥說了自己無數好話後暗示我已經欠他一個人情。從蘇州到上海火車也就一個小時多一點點,早上我八點半從蘇州住處出發到十一點的時候已經重新站在了上海火車站南廣場,我在南廣場晃悠到中午時分等童小語上午放學吃飯的時候給她打了個拷機,童小語很快複了機,電話裏我告訴她我回上海了我要見她,也聽不出來童小語是驚訝還是高興反正語氣前所未有的奇怪,在考慮了一會兒之後童小語讓我晚上六點在虹口足球場門口老地方等她,當天晚上有張信哲的演唱會,到時候她好找借口出來。童小語講完這些之後就說要上課了而掛了電話,童小語的冷漠對我無疑又是當頭棒喝,我站在公用電話前久久不能動彈,又開始情不自禁地叩問起蒼天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而那個下午我在虹口區的一家遊戲房渡過了百無聊賴的幾個小時,曾經就是在這個遊戲房的附近有我的家我可以毫無忌憚地想幹什麼就什麼,可是現在我卻成了一個徹底的過客,沒有落腳之處且不談,更仿佛和這個生活了四年多的城市變得格格不入,包括曾經固若金湯的愛情也變得岌岌可危,而所有的這一切都不過是幾天之內的改變,由此也可見上帝的力量真是太強大了而他老人家的心態更是太奇怪了,動不動就做這種極變態的行為,你不佩服都不行。

你要是問港台哪個歌星在上海擁有最高的人氣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是張信哲,以唱傷感情歌見長的張信哲其人其歌無論是從氣質到內在都與上海這個城市的陰柔無比貼合,這個城市裏無數正在發育或者發育完畢的女孩子都是在張信哲的情歌中奠定了自己的愛情觀點的,而張信哲的演唱會也就不僅僅是一場單純的商業活動而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這個城市女孩子的一場大型集會。那天的演唱會在虹口足球場舉行,時間是晚上七點半,而從下午四點多就開始有大批大批女孩子擁入虹口足球場周邊地區,介於這些女孩子大多已經有了男朋友就算沒有男朋友也會拉上一個男的做墊背的事實,所以到場的實際人數應該再乘以2,隨著時間的推移人越來越多,到六點多的時候整個虹口足球場周邊已經是人山人海,甚至連四川北路上都是手持熒光棒的青年男女,所有的人臉上都快樂無比,她們高聲呐喊大聲喧嘩以此表達她們內心的激動之情,當然在這裏說所有人都很快樂那肯定不正確,因為最起碼站在虹口公園門口的我就臉上就一點笑容都沒有,而我雖然笑不出來但是內心卻也沒有多少難受,主要原因是眼前的大量的美女衝淡了原先的哀愁,我就那樣靜靜站在虹口公園的茶坊門口,站在我和童小語第一次見麵的那個地方看著眼前猶如過江之卿的美女們,直到童小語慢慢在我視線中出現。

如果一定要把我和童小語的交往劃上刻度加以科學分析的話,那個晚上毫無疑問占據著重要的一筆。那個歌舞升平的晚上,那個秋風習習的晚上,我秉著一顆寬容和充滿愛的內心想和童小語進行一次深刻的交談,我和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為愛無法自拔的人一樣試圖通過這樣的交談能夠把所有症結解決,為繼續戀愛掃除障礙,客觀而言這絕非一個很高的要求,可就這個不過分的要求童小語都沒有滿足我,因為她根本沒有興趣和我交談什麼深刻的問題,而當我支支吾吾說出我回來的主要目的的時候,童小語特別不解地對我說:“你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啊。”

我和童小語談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是在茶坊裏麵了,坐在我們第一次坐過的桌椅上頗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童小語一個勁的回避我的問題,童小語反複強調她對劉正東隻是一種細微的好感,劉正東一直在追她而她根本就沒有答應雖然兩個人也的的確確約會過幾次,童小語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不想再提了反正她不會背叛我背叛我們的感情。後來我嚐試從其他角度來探討她的內心世界也都被她英明識破而加以責叱,最後童小語不耐煩了童小語惡狠狠威脅我如果再就這事煩她的話她就生氣就不理我,而這個時候如果童小語不理我的話還不如直接要我命呢,所以我真的不敢再提,童小語說她隻想和我討論一下其他方麵的問題,比如愛的價值,我一聽欣喜異常,心想這可是我強項,今個兒可要好好發揮,爭取把所有童小語內心丟失的英雄形象再次補全起來。

“蘇揚,我問你,如果你愛一個人會不會為他奉獻所有,哪怕自己生命呢?”

說實話,打我認識童小語起我還真沒有聽過她說過如此滄桑的話過,最起碼沒有見過她這麼認真地說過,所以我並覺得這絕非童小語的突發奇想,童小語或許會突發奇想讓你躺在地上扮演烏龜但是絕對不會突發奇想去叩問人生哲理,而就當我搜腸刮肚想好無數句更加滄桑的話語準備作答時,童小語自己卻幽幽說開了:“以前我認為如果愛上了一個人可以為付出所有甚至付出生命的,可是現在我不那麼認為了,我覺得一個人應該對自己更好一點,而不是把愛看作是全部,那很傻。”

我實在無法忍受言語如此深邃、思想如此滄桑的童小語,麵前的這個女孩子猶如一個上古哲學家而不是和我朝夕相處了大半年讓我愛至肺腑的女孩,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肯定會發瘋的,我不想發瘋我還要留口氣去把問題弄個明白,我還要繼續去愛童小語去給她幸福生活,我寧願被一刀刺死而無法承受千刀萬剮的痛楚,所以我當機立斷阻止了童小語繼續表達的欲望,直截了當地問童小語:

“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呢?”

“我不想告訴你什麼,我隻想說,人是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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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坊呆了大半個小時後童小語說要回家了,童小語沒有關心我這兩天在蘇州過的如何有沒有想她今天晚上有沒有地方睡覺還是會露宿街頭,童小語完全忽視了她作為我女朋友的身份,從而也忽略了應該肩負的責任,這個我不怪童小語,因為我知道她根本想不到這些,童小語說要回家的時候我心痛的要命,我想我這麼大老遠趕過來見你一麵受了多少苦就和你說了這幾十分鍾的話而且其中絕大多數話還是廢話?我想如果我他媽是一個女人我肯定要立即大哭一場,我會肆無忌憚地用淚水來宣泄內心的委屈,我想我要是流氓我肯定把身邊的那些混蛋們暴打一頓,通過拳頭做回一個真正的男人,可是我不是女人也不是流氓,我隻是一個外表懦弱內心脆弱的胖子,以前我愛童小語我不知道,我不會拒絕童小語的任何要求因為我覺得那傷害不到我,現在我愛童小語我知道了,可是我還是不懂得去拒絕童小語哪怕我已經被傷害的體無完膚,我想我他媽真是太操蛋了,上帝不懲罰我這種傻B那絕對是他有眼無珠。

當然我還時刻牢記著我是童小語的男朋友我要給她快樂和幸福,我沒有拒絕童小語回家的要求而是很為溫柔地說:“那我送你回家吧。”

從茶坊出來後我們沿著虹口公園往童小語家走,張信哲的演唱會正進行的如火如荼,虹口足球場外依然聚集著大批沒有買到入場券的年輕男女,她們猶如中世紀虔誠的信徒一樣對著天空揮舞手中的熒光棒,仿佛天堂裏就住著她們的偶像,甚至連那些買熒光棒老太婆們也欣喜異常,她們激動地向世人宣布熒光棒從一根一塊錢降到一塊錢十根。從虹口足球場內傳來陣陣陰柔的歌聲,聽著這歌聲你或許會以為它們的主人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多少日以後我們都知道當時已經變成一個真正的胖子的張信哲正毗著小虎牙扭動著肥胖的身軀在裏麵大跳勁舞而讓無數fans噴飯,但是這點瑕疵根本就無法阻擋所有人把這個胖子繼續盡情熱愛。

在那些走我和童小語共同走了千萬次的路上我們沉默不語,我除了把身上能脫的衣服都給童小語披上還在擔心她會不會凍著之外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對她的愛,就這樣的舉動依然遭到了童小語的拒絕,她一邊把剛剛買的熒光棒折疊成不同的形狀一邊我披到她身上的衣服往外推,然後舉著熒光棒在空中晃來晃去,猶如一隻追逐鮮花的蝴蝶,而我卻隻能舉著衣服追逐這隻花蝴蝶感覺像是蝴蝶她爹。

在離童小語家還有一條路的時候童小語停了下來對我說:“蘇揚,我要到家了,你先回去吧。”

“我送你到你家樓下。”

“不要了吧,我一個人過去就可以了。”

“那好,你自己當心點。”

“我知道的,你也是的――你怎麼看上去那麼奇怪?。”

“怎麼奇怪了。”

“你是不是要哭了。”

“哪呢?亂說,我怎麼會哭?”

“那就好,我走了”,童小語對我揮揮手,還不忘露出那已經深深烙在我內心深處的甜美微笑,童小語轉過身後就繼續揮舞著手中的熒光棒向前跑去,我站在原地看著童小語的背影,直到她轉過路的拐角徹底消失不見,我覺得現在終於安全了,於是淚水一下子擁出了出來,淚流滿麵之際我痛苦地閉上眼。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童小語站在我麵前,暗紅的路燈映射下童小語怔怔地看著我,仿佛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孩,童小語沒有哭隻是上前緊緊把我擁抱,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和高個子女孩談戀愛其實也有很大的好處,那就是在你需要安慰的時候她那與你持平的胸膛可以讓你輕鬆依靠可以給你堅實的力量,我伏在童小語的懷裏,童小語一隻手抱著我另外一隻手卻在我後背上輕輕地拍打,拍打我的同時童小語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