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原來(1 / 3)

聽見冬天的離開

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來卻不能理智安排

陰天傍晚車窗外

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愛要拐幾個彎才來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

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

——孫燕姿《遇見》

1

對於兩個精力旺盛並且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而言,給他們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毫無疑問就是給了他們整個天堂,而我和童小語就是天堂的主人。

自放暑假以後,童小語就成天高呼人生無聊,東竄西竄地仿佛不鬧出點事來善不罷休,幸好基本上每個星期我都能請上一天假陪陪她。而這天的大體內容如下:早上八點左右我還在床上愉快的睡眠之際,童小語會帶上一瓶牛奶和雞蛋煎餅來到我宿舍(她自己有鑰匙),立即粗暴無比地把我吵醒,然後在童小語的嚴厲監督之下洗好臉刷好牙吃完她為我準備的所謂營養早餐,九點多我們會手拉著手到附近的菜場買小菜,回到家後把東西往廚房一扔然後開始做愛,十一點的樣子我負責做飯,童小語則則負責折騰我的電腦。

吃好午飯之後我會和童小語出去玩,地點大多集中在人民廣場、四川北路、徐家彙、正大廣場這四處地方,下午三點左右回到宿舍,如果雙方都有興致了就再做一次,到五點多鍾的時候我送童小語回家。

2

童小語的資產階級雙親決定在暑假裏去一趟歐洲遊玩聊以打發用不完的鈔票和精力,童小語的爸爸讓童小語一起過去玩卻遭到了童小語的堅持反對,童小語昧著良心地說她要利用暑假好好學習,再說那些地方都去過了多去也沒有什麼意思,童小語等她爸爸媽媽一走後就樂不可支地通知我說我從現在開始可以和我在一起整整一個星期,童小語問我開心不開心,我說開心,童小語問我有多開心,我說開心的快要死掉了。

童小語父母走的第一天她就拎著睡衣和生活用品住到了我宿舍,童小語說隻好在我這裏過一夜,因為她擔心父母夜裏會給她打電話,而且鍾點工會定時到她家幹活。那天我們像一對真正的小夫妻一樣在吃完晚飯之後一起刷碗洗鍋,然後手拉手地把整個提籃橋附近的商場逛了個遍,路上盡是搖著蒲扇晃來晃去乘涼的老人,我們對著這些老頭老太和路邊的垃圾指指點點表現出了極高的生活情趣,等回到家已經是十點多了,洗澡後我們就躺在床上看電視,然後為了爭台而吵得不可開交,我要看英超童小語要看還珠格格,最後還是通過石頭剪刀布一決高下。

睡覺前我們做了一次酣暢淋漓的愛,虛脫之後緊緊擁抱對方集體入眠。童小語睡覺的時候不太安分喜歡翻天覆地差不多是橫在床上而我被擠到床角幾欲翻落下去,而睡到半夜的時候童小語突然“嘭”的聲座了起來,動作之快令人咋舌,童小語眼睛還閉著用上海話嘮叨了一句:“老公,有毒蚊子咬我”,說完之後又“嘭”的聲躺了下去什麼事也沒有似的繼續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時我見到的第一個場景就是童小語緊閉眼睛皺著眉毛撅著小嘴正發出輕輕的鼾聲,她睡的可香了,從她身上散發著淡雅的清香,清晨的陽光從窗簾透過來淺淺打在她的裸露的身上我看到她的頭頸處的肌膚光潔無比她的乳房無比飽滿和白皙一切都顯得那樣溫情無比,而就當我含情脈脈注視童小語的時候她突然醒了過來,然後蓬頭散發地從床上蹦起急匆匆地往衛生間衝去,一邊衝還一邊嚷著讓我不要跟她搶廁所,童小語的那個樣子非常狼狽,卻天真絲毫不造作,童小語曾經對我說過女人在早上起床的時候是最難看的,可童小語此刻卻一點都不避諱她的難看,對此我的心中感到很甜蜜,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所謂愛情竟是那樣的真實可靠,唾手可得。

3

其實每次童小語玩我電腦時我都提心吊膽的,我電腦裏有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包括我以前和一些女網友的聊天記錄,還有寫給其他女孩子的情書。我把這些危險文檔做成了壓縮文件後放在了一個自認為很隱蔽的角落然後又把解壓縮軟件卸載掉了可每次童小語座到電腦前我還是很害怕,我知道童小語的電腦操作能力不在我之下而且天性好奇搜索我電腦的每一存土地是她永遠樂此不疲的興趣,要是哪天萬一被童小語看到這些東西了我就死定了。所以每當童小語玩我電腦的時候我都有意無意地在旁邊佯裝不耐煩大聲嚷嚷:“好啦,不要再玩了,玩物喪誌,聽到沒?。”

這時童小語往往是睬都不會睬我的,童小語會一邊在我電腦裏瘋狂點擊一邊頗為挖苦地說:“你不讓我玩你電腦是不是裏麵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啊。”

童小語這家夥就是這樣奇怪,有的時候天真無邪,心無城府,讓你掏心掏肺把什麼告訴她都放心,可有的時候又讓人覺得特陰險,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地看著你一副明察秋毫的神態,仿佛什麼都已心知肚明。

有句古話說的好“怕什麼來什麼”,這道理最初是大學裏操麻將的時候明白的,現在童小語又讓我對之的理解更進了一層。

那是一個星期六的上午,那天和往常似乎沒有什麼不一樣,但顯然非常不一樣——我和童小語做愛後照例是我下廚房做飯,童小語一如往常在我的電腦上玩遊戲,結果飯做好後我叫童小語吃她卻怎麼都不願意吃,童小語說心情不好要到外麵走走,看著童小語陰沉著的臉我就知道大事不妙,隻好乖乖跟著她走出家門。

一路上,童小語沉默不語、神情憔悴,我問她話也一律不答,直到走到山東路和北京東路的天橋上才算停了下來,童小語一下子趴在了天橋的欄杆上然後開始對我進行無情控訴。

“老公,你說你不會傷害我的。”

“我怎麼傷害你了?”我的表情絕對冤枉。

“BOBO是誰?”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心一沉,“就是普通的網友。”

“普通網友?你還說要和她一起洗澡?”童小語看著我,眼淚已經下來了,“你還說喜歡和她做愛。”

“切,我以為什麼大事呢?那不是在網上和別人說著玩玩的嗎?這個你又不好當真的。”我有點嚇傻了,說出的話都開始變形了,卻還試圖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那什麼才是真的?”童小語情緒激昂,不依不饒,“你說你愛我那就一定是真的嗎?你說你要永遠對我好就一定是真的嗎?”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你冷靜點兒。”我盡量試圖降低事情嚴重性,“反正網絡上的東西就是不可信,你不應該為這些事情在意的。”

“我怎麼可以不在意?哦,網上的東西就不是真的啦?我們當初不是在網上認識的嗎?你是不是覺得我也不是真的啦?”

……

麵對童小語強大的語言攻勢我再也無心爭辯,我不爭辯不是因為我說不過她而是我突然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必要去反駁,去據理力爭,就算爭贏了又能怎麼樣?我傷害了童小語這已經是一個既成事實,更何況童小語說的並沒有錯,那些話確實都是我說出的,我確實做過對不起我和童小語感情的事情,那麼我再怎麼去爭辯就顯得很為可笑了,所以說我真正要辯解的不是童小語而是我自己,而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因為我還沒有真正認清楚自己看清自己所做的一切,並不會為之而懺悔什麼,同樣我還沒有看清楚我到底有多愛童小語到底愛還是不愛?所以現在我唯一應該做的隻是沉默不語,然後虛心接受童小語的批評並頻頻點頭表示對錯誤的認識。

童小語並沒有想當然地對我繼續怒叱,很快她就用一種很女人的方式來麵對我給她的傷害,童小語很快開始哭泣,她急劇抖動著雙肩然後無限悲傷地反複對我說:“蘇揚,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童小語的這種哭訴方式的威力顯然要比怒罵來得更加強大,我緊緊把童小語擁抱,我用我的唇吻幹童小語臉上的淚水,我像發瘋了一樣對童小語說“對不起”,原本淺薄無力的三個字在我的口中聽起來具有無限的誠意和力度,在道歉的同時我不忘反複強調那些話隻是局限於網絡上的戲言,而我當初對童小語說過的所有才都是誓言而會永遠不變。

童小語停止哭泣之後我們就趴在天橋上的欄杆上看著腳下川流不息的汽車,從上空望去那些汽車居然顯得是那樣的孤獨,我看到風吹起了童小語的頭發也吹起童小語的裙角,童小語的眼睛裏還噙著淚水,她的臉上還寫著憂傷,我很心疼童小語的這個模樣,我想緊緊將她擁抱最好永遠都不要分開。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我隻是看著腳下的汽車胡思亂想。

4

為了這事,我和童小語冷戰了一個多星期,這一個多星期我的情緒很複雜:有內疚,卻也有小得意,我不相信童小語能為了這事和我分手,因此,我又有點兒生氣,不想主動聯係她,我要懲罰她。

事實上,最後的確是童小語主動和我聯係的,一個多星期後,她沒事一樣來找我,對我微笑,叫我老公,給我講述她的生活新發現,人生新感悟。

一切和往常一樣,我們還是如此相愛。

隻是,有些感覺確實回不去了,我明顯感到我在童小語心中“神聖”的形象已經有所改變,而且正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也就是說:以前童小語無比信任我、依賴我,無論我說什麼她都認為那是對的無論為我做什麼事情她都認為那是值得的可是從那以後不管我對她說什麼她都認為我是不對的,最起碼是值得分辨的,而每當我再對童小語說什麼肉麻情話的時候童小語的第一反應就是堅決不相信,童小語總是會說:“誰知道你是不是對別的小姑娘也這樣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