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的構和政策是:以和備戰,以戰促和。“以和備戰”主要是因為金熙宗剛剛登基,新老勢力明爭暗鬥,政局還不穩定,以金兀術為首的激進派,主張進攻南宋,一統中原;而以撻懶為首的主和派則認為:金國實力有限,經過幾次攻打南宋,物質消耗過大,國內也有厭戰情緒,必須要一邊和談,一邊恢複元氣。
所以,金熙宗對這種局勢看得還是比較清醒,他就是想趁偽齊羽翼尚未豐滿,廢掉劉豫的偽齊。再利用撻懶是秦檜的老主子的身份,迫使秦檜站在議和的一邊,否則,就會將秦檜的老底全部拋出來,迫使秦檜就範,然後利用秦檜的作用,以及欽宗太子趙諶和生母韋氏的這柄暗器,雙管齊下,誘使高宗在和議上讓步。若秦檜、趙構和撻懶內外勾結,不愁南宋不滅。
果然,紹興八年,趙構又起用秦檜為相。吏部大臣晏敦複憂慮地說,秦檜是“媚奴相也”。張浚、趙鼎相繼罷免相位後,在朝廷能夠一手遮天的隻有秦檜了。
秦檜看到宋金形勢在不斷地向有利於自己推行乞和求降政策的方向發展,認為天賜良機。於是在宋金談判前夕,一而再、再而三地對趙構進行反複試探和考察,增強其求和信心,堅定其投降立場。
南宋大臣在朝見趙構之後,隻有秦檜留下麵奏。秦檜說:“臣僚們對議和畏首畏尾,首鼠兩端,這就不能夠決斷大事。如果陛下決心想講和,請專與我討論,不許群臣幹預。”
趙構道:“朕一以委卿。”秦檜說:“臣難得有方便之處,請陛下熟慮三日,臣思之定畫,容後再稟。”
過了三天,秦檜又留在趙構的內庭奏事,趙構想講和的思想已經很堅定了,但秦檜自認為火候不到,遂對高宗言道:“微臣恐有其他不便,想請陛下熟思三日,容後再稟。”
趙構說:“好吧!”又過三天,秦檜就象前幾次一樣,獨自留在趙構身邊奏事。他清晰地把握趙構脈搏,確定趙構和議之心堅決,於是,他拿出早已草擬好的《和議書》遞給趙構,並聲稱不許其他朝臣幹預。
高宗看完秦檜草擬的《和議書》,對和議條件基本同意,並召見金國使臣,金使態度極其傲慢,目中無入,要高宗跪迎金使,高宗假裝身體有恙,秦檜適時地站出來替他跪迎,金使對南宋當局百般侮辱,高宗和秦檜一味苟且偷安,不惜卑躬屈膝與金使議和。
此舉激起了朝中大多數大臣與全國軍民的義憤,紛紛起來反對。樞密院編修胡銓反對議和最為激烈,他上書高宗,對金國議和的陰謀進行揭露,而且要求高宗斬下秦檜、王倫、孫近的首級。他還表示,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寧願投東海而死,也決不在小朝廷裏求活。
胡銓這篇奏疏一經傳出,立即引起強烈反響。宜興進士吳師古迅速將此書刻版付印散發,官吏百姓爭相傳誦。金人聽說此事後,急忙用千金求購此書,讀後,君臣大驚失色,連連驚呼:“南朝有人”、“中國不可輕”。
奏疏上報之後,秦檜認為胡銓狂妄凶悖,鼓眾劫持,詔令除名,貶送昭州管製,並降詔傳告朝廷內外。給事中勾龍如淵、諫議大夫李誼、戶部尚書李彌遜、侍禦史鄭剛中等人紛紛想方設法出麵營救胡詮,秦檜迫於公論,隻得改派胡銓去廣州監管鹽倉。
參知政事李光也極力陳述戎狄狼子野心,和談不可依恃,秦檜憎惡李光。秦檜任命親信黨羽鄭億年為資政殿學士,李光在高宗麵前當麵反駁;又當著高宗的麵道:“檜之心意,蒙蔽聖聰,混淆視聽,堵塞言路,盜弄國權,懷奸誤國,不可不察。”
此時,去年剛從偽齊逃跑回來(實際上是金人放他回來的,向秦檜、趙構傳達和議訊息的)的鄭億年站了出來,信誓旦旦地對高宗宣稱:“微臣願意用全家百口人的性命擔保宋金和議可恃!”秦檜大喜,鄭億年的話成了宋高宗與秦檜抵擋主戰派官員“和議不可恃”的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