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萆荔這種藥材,我不禁回憶起之前所受的氣,羅雀仙子的猙傷了羽澤和瑤琴,需要萆荔祛毒,我好心為他們送藥,卻被羽澤傷透了心,時過境遷,但心中的傷口依舊清晰,疼痛的感覺仍然新鮮。
應龍將我們送到小華山的山麓,便縮為巴掌大小,鑽進了羽澤的衣袖,羽澤將玳瑁骨折扇化作一把寶劍,在我前方領路,為我撥開一些樹枝和荊棘。
如今我已恢複了記憶,想起天機鏡中所見之人其實都是我自己,羽澤在柢山湖心島上問我姓名時,我對他心存提防,臨時借用了瑤琴的小名,告訴他我叫小姚,平白讓忘卻前塵往事的自己產生誤會。現在正在我前頭領路的羽澤跟記憶中處於少年時期的羽澤身影重疊,他照舊身姿挺拔、麵容俊朗,但我們之間經曆了太多的事,令我看著他的身影時,感覺五味雜陳。
前方的路有些崎嶇,羽澤幾乎是本能地將一隻手伸向我,貌似是想要牽我一把,但我遲遲未將手搭給他,他便回過頭來看著我:“怎麼了?”
我被他封印魔魂後,術法都施展不開,每每遇到危險和驚嚇就往他身後躲,懦弱又怕死,估計他也是習慣了我柔弱的樣子,我便好心提醒他:“我已經恢複力量和記憶了。”
不再需要依靠別人,也不再需要仰人鼻息。
他卻依舊一把拉過我的手,牽了我,道:“我知道。”
我看著我們握在一起的手:“那你還……”
“我牽你不是怕你走不了這段路,僅僅因為我想牽著你的手。”他拉著我便往前走。
山上風很大,剛下過的雨水令林木都濕漉漉的,我穿了一件單衣,手心被凍得冰涼,羽澤的大手溫暖幹燥,暖意傳到我手中,讓我有些不舍放開,但心中的疙瘩還在,這個疙瘩是關於瑤琴的,所以我還是甩開了他的手:“你這算是背著天妃娘娘在外頭沾花惹草嗎?”
他低頭看了看被我甩開的手,我以為他會沉默地繼續朝前走,不料他忽然將自己的衣袍脫下來,披在我的肩上,再抬頭看我時,眸光深沉,甚至帶了些慍色:“是又怎樣?”
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我冷笑了一聲,譏諷他:“你可真是一個好男人,好丈夫。”
他眸中有了危險的氣息,雙手因給我披衣袍的動作而環繞在我肩膀,此時,他搭在我肩上的手猛然一帶,將我拉到他麵前,幾乎鼻尖對著鼻尖,冷冷對我道:“沾花惹草?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他一隻手忽然扶在了我的腦後,微微一低頭,他的唇就貼在我的唇上。
印象中他對我都很溫柔,尤其是這種親密的行為,但這一次並不,他舌頭強行撬開我唇齒,像是掠奪一般攪動,引得我跟他唇齒糾纏,扶在我腦後的手防止我逃脫,另一隻手緊緊箍住了我的腰,將我狠狠地往他懷裏壓。
淡淡的青梅花香瞬間盈滿我的鼻息,很熟悉的感覺,我有一瞬的恍惚,差點就要沉溺在這個吻中,但心中的疙瘩還是令我神思清明,他吻得越深,我心中的疙瘩越是放大,我總是在想象他也曾這樣與瑤琴親密無間,這讓我受不了。
於是我雙手抵在他胸前推著他,甚至趁機用牙齒咬住了他的唇,淡淡的血腥味與青梅花香混合,我的嘴裏有微微的腥甜,那是他的血。
他的唇被咬破了,我聽到他悶哼了一聲,但他還是不放開我,嘴上力道加深,吻得更狠。
待他放開我的時候,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他以拇指輕輕拂去唇邊的血絲,還扯出一抹淡笑來:“不是說恢複了力量嗎?也不過如此。”
方才我掙紮的時候的確使出了渾身解數,卻推不開他,這也讓我感到吃驚。自打混沌將青冥神水裏的力量和記憶還給我後,我一直認為自己已經回到了之前的魔尊,隻不過在妖魔城的這一百多年來,我從未跟誰動過武,是以並未發覺問題,如今跟羽澤的這番暗暗較量,我居然輸了。
是我力量衰弱了還是他又變強了?
若我再年輕個萬兒八千歲的,此時肯定受不了他的挑釁,非得跟他比試比試,但已為人母的我不會再魯莽衝動,隻斜視了他一眼,冷冷道:“快走吧,天黑之前最好能找到萆荔。”
我繞過他,朝著山上行去。
“這百年來,我一直找不到你,你躲在哪裏?”他隨後跟上,在我後頭問道。
“妖魔城,我施了術法,隱了自己的氣息。”
“難怪……”他頓了頓腳步,才繼續往前走,“難怪連天機鏡都感應不到你。”
靈丹妙藥治百病,但稀有珍貴的東西總是特別難求,萆荔就很對得起靈丹妙藥這四個字,我們一路尋它,尋到了天黑都未見其蹤影。
深山多雲雨,隨著暮色暗淡,濕潤的空氣中凝結出越來越多的水珠,最後幹脆下起了毛毛細雨。
羽澤提議找一處能遮風避雨的地方過個夜,休息整頓,天明後去懸崖峭壁之類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