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帶他回旅館,我用內力幫他治療。他的身體似乎正在被一股邪力控製,隻要驅散寒毒,應該就能清醒複原。”這種邪力入侵的病症往往令醫生無所適從,找不到對症下藥的突破口,但中國武學裏的“傳功療傷”卻正好用得上。
夏雪聽話地撿起燕七的背包,跟我一起半攙扶半拖拽地陪燕七下樓,轉入大昭寺側麵的小巷子裏。
從窩拉措湖返回拉薩後,我和夏雪挑選了一戶本地藏民開的家庭旅館暫住,費用無所謂,那裏幹淨而隱蔽,很少有人打擾,所以我才決定帶燕七回去。
小巷裏,陽光被兩邊高高大大的建築物擋住,光線立刻黯淡下來。我稍稍鬆了口氣,這樣燕七的怪態就不會引起圍觀和恐慌了。
“夏雪,你一會兒安排旅館主人去買些清熱解表、發散排毒的藏藥來,然後多給他幾百塊錢,把他的旅館包下,別再讓外人住進來。我得通知大俠燕趙,看看他又什麼辦法,請替我聯絡瑞茜卡,查找一下對方的電話號碼。”我把所有問題都考慮清楚了,所以一離開大昭寺,就能迅速安排,要夏雪去做這些事情。兩個人的合作越來越默契,另一方麵,彼此的心也正在越來越靠近,直到貼合在一起。
夏雪隻答了一個字:“好。”
小巷的青石板路人跡罕至,兩邊的牆角長滿了墨綠色的苔蘚,看上去古意幽幽。如果沒有這麼多事沉沉地壓在肩上,我和夏雪就能舒舒服服地安心觀賞藏地風情,歡度每一分鍾了,但是現在,我們的愛情之舟隻能在此起彼伏的江湖漩渦裏漂浮,還找不到靠岸的方向。
“謝謝,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我意識到自己的心情太壓抑了,以至於長時間忽略了她的感受,這樣決定也沒有征求一下她的意見。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那胖男人似乎沒有如此簡單。不知為什麼,當他吹胡子瞪眼發脾氣的時候,總讓我聯想到一個人。”夏雪變得憂心忡忡起來,向小巷兩頭張望著。出了巷口右拐,再走一公裏多點,就是我們住的旅館。
我馬上仔細回想胖男人的樣子,猝然之間,身邊的燕七踉蹌了一下,左胸上突然噴出一道血泉,嘩的一聲,染紅了正踩在腳下的那塊青石板。
“不好,是‘倒黴的胖子’,對不對?”我的心一沉,立刻舉手點了燕七心髒周圍的幾處穴道幫他止血,而夏雪則迅速從口袋裏掏出三個急救包,全部拆掉包裝疊起來,捏在指尖上。此刻,我已經解開了燕七的外套、毛衫、襯衣和內衣,露出他的左側胸膛。除了那些無處不在的網狀青筋外,他的心髒正中位置還多了一道梅花型狀的刀口,每道創口的寬度都有半寸。
“就是他!”夏雪倒抽了一口涼氣,把急救包按在創口上,然後用膠布貼好。
這些急救物品是夏雪返回拉薩後第一時間買回來的,隨時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場竟然是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隻隔了三秒鍾,急救包便被鮮血浸透,因為那種梅花形傷口屬於外科醫生最棘手的問題,難縫合、難包紮、難痊愈。正因如此,被“倒黴的胖子”重創的人生還率千分之一,大部分都在受盡痛苦後死於醫院的病床上。
我將燕七的衣服胡亂放下來,背起他,急步奔回旅館。為了盡可能地避開別人的注意,我們是從旅館後門進去的,直接到了夏雪的房間。
自始至終,燕七都癡癡呆呆地不出一聲,仿佛那創口是出現在別人身上的,跟他毫不相幹。
夏雪檢查了燕七的傷口後,忽然長籲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既慶幸又驚訝的笑容:“陳風,真是奇怪,那創口居然僅有半寸深,離心髒還有很遠的安全距離呢。這一次,不知道是對方心軟了還是什麼原因,你的朋友僅受了皮肉傷,隻需簡單的消毒、麻醉、縫合就好了,估計一個月內就能痊愈。”
“倒黴的胖子”一向出手狠辣,不留活口,我也感到奇怪,但不管怎麼說,燕七能活下來總是好事。
接下來半小時,夏雪熟練的給燕七治療,而我則是循著原路再回了一趟大昭寺,看看對方有沒有什麼線索留下來。
資料顯示,“倒黴的胖子”是一名中越混血兒,成名於十年之前,在全球殺手榜上排名第九,擅長在公開場合下借“製造自身的倒黴事件”引起混亂後動手殺人。剛才,我的注意力全在燕七的囈語上,因為他提到了“世界毀滅”之類的話,身體又發生了那種奇異的詭變,由不得人不悚然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