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大昭寺(2 / 2)

“這群傻瓜。”夏雪悠閑地端起茶壺幫我倒水,搖頭微笑。

中年人的擒拿動作嫻熟而漂亮,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他的功夫相當強悍,別說五個小混混,就是再加三倍,都是白費力氣。

果然,隻有三秒鍾不到的時間,五個人便前仰後合地倒地,嘴裏不停地哼哼唧唧,再也不敢起身。

“陳風,要不要管?”我的過度沉默,引起了夏雪的好奇。

那時,中年人整了整背包,大踏步地向著大昭寺正門走去。小吃街上的江湖混混雖多,卻沒人敢再出手惹事了。

我凝視著中年人的背影,淡淡地搖頭:“咱們管不了,知道他是誰嗎?大俠燕趙的七弟,被江湖上稱為‘拚命七郎’的燕七,在探險界非常有名,武功更是燕趙的兄弟裏最好的,連我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對手。”

五年前,叔叔帶我拜訪過河北大俠燕趙,兩個人談得非常投機,在燕趙的“孟嚐君子廬”裏談天說地,暢聊了三天三夜。那時候,我隻見過燕七的照片,據燕趙說,他的這個小兄弟正在克什米爾高原的無人區探險遊曆,與來自歐洲的幾位全球頂級登山家一起切磋,早就忘掉了人間俗事。

現在,能在藏地見到燕七,並且他又帶著這樣一種絕望求死的眼神,不能不令我深思。

夏雪沉默了,她已經闖蕩江湖數年,一定聽過“大俠燕趙”的輝煌事跡。

“我們走吧。”我招呼茶館裏的藏族小姑娘結賬,然後牽起夏雪的手,慢慢彙入朝拜的人流裏。

經曆過九曲蛇脈和窩拉措湖兩戰後,夏雪正日益變得成熟起來,我們兩個之間也有了息息相通的默契。在古老而神秘的藏地上,我們最該做的就是多看、多聽、多想,少動、少說、少管,畢竟任何一個江湖遊俠的閱曆在這裏都會顯得極為貧乏,隻有謙虛學習的份兒。任何一次冒然出頭,都可能釀成終生大錯。

今天,我們的目標是大昭寺的二樓,去看那幅巨大的的“曲節祝波”(藏語,譯為“法王石窟”)。

大昭寺的壁畫是西藏最早的壁畫之一,藝術價值和曆史研究價值都很高。一樓的四壁繪有“釋迦牟尼八相圖”、“文成公主進藏圖”、“歡慶圖”以及大量的顯、密二宗佛像及觀音像等。這些壁畫在鬆讚幹布執政後期經過大量的重新描繪與創造,除南、北二經堂裏的武士像及三四尊佛像保留有早期壁畫的痕跡外、其它壁畫已麵貌全非了。

此刻,我們就站在二樓上,那個所謂的“法王石窟”呈正方形,牆麵約五十平方米,東北壁毀去大半,所有部分滿繪大型“壇城”及“護國藥叉”、“金剛薩”、“綠度母”、“葉衣母”等密宗佛像。畫麵以“壇城”為主,周圍布以眾佛,參差錯落,各具姿態,形式自由,風格淳厚。

從羅布寺返回後,我和夏雪已經來此不下二十次,期望從這些壁畫上得到某種神奇的啟迪。雙頭怪物寧吉說過,三眼族魔女的靈魂已經複活,很快就要禍亂藏地。這是敵人臨終前的一次惡毒詛咒,更是一次迫在眉睫的提醒,警示我們抓緊時間找到克製三眼族魔女的辦法。

“我們應該怎麼做?”這已經不知道是夏雪多少次問我了。

“等待、參悟、摒息、靜默。”同樣的八個字,我也已經回答過無數遍。

“那麼,三眼族魔女到底在哪裏呢?”夏雪苦惱地歎氣。

壁畫藝術雖然瑰麗唯美,卻始終都是死的,不能告訴我們任何有用的信息。下一個目標,我們是去參拜大昭寺來的老僧,看他們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突然,那個背著大背包的中年人一步踏了進來,甩掉肩上的背包,噗通一聲,向著那麵牆跪倒,先是一口氣磕了九個響頭,接著便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我和夏雪交換了一下眼色,馬上退到一邊,保持沉默。

“莎拉多麗,莎拉多麗,莎拉多麗……”中年人低沉而溫柔地低聲呼喚著,那應該是個女人的名字。

“我們走吧?”夏雪拉了拉我的袖子。

中年人眼中流露出的表情讓我想到屠刀下的待宰動物,或是刑場上即將飲彈而亡的囚徒,自知難逃一死,索性將這種肉體意義上的“死”當成精神層麵的升華永生,坦然麵對並且積極接納,有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