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怎麼進來的。”蕭嬪有些緊張起來。
“微臣有娘娘欽賜的玉腰牌,自然可以暢通無阻了。”李淵旁若無人地走到蕭嬪麵前,雙手將一張黃紙直遞到她眼皮正南,說道,“娘娘可以召集群臣,擁立新皇登基了。”
蕭嬪怒道:“大膽李淵,你怎敢如此無禮!”
李淵笑道:“事涉機密,微臣不敢借手他人,還請娘娘照著紙上的名單即行封賞。再說了,娘娘什麼地方微臣沒有見過?乳邊一點紅,臍下半片朱,現在想來,仍令微臣……”
“滾!你給本宮滾出去!”蕭嬪一時氣急,眼淚直流。
蕭嬪的左乳邊生了一粒紅痣,臍下三寸處有一塊拇指大小的胎記。昨天蕭嬪出浴其實也隻是短短一瞬間的事,李淵竟連這樣的細節都看到了,那還有什麼地方他沒有看到?
其實李淵哪有這麼好的眼力,那都是李誠悄悄告訴他的。眼看著蕭嬪被自己氣哭,李淵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李誠,李誠,你個死奴才,快出來!”蕭嬪被李淵當麵羞辱,已經徹底亂了方寸。
“娘娘召喚奴才,有何吩咐?”李誠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顯然剛才他一直都在。
蕭嬪穩了穩心神,咬牙切齒道:“你幫本宮想個辦法,本宮要除去李淵!不,還有他那兩個兒子!”
“娘娘,萬萬不可!”李誠一如既往地謙卑,“小不忍則亂大謀,如今當務之急是確保皇上能夠順利登基。”
提到這件事,蕭嬪稍微冷靜了一些,皺眉問道:“難道沒有他李淵,皇上就不能登基了?”
李誠說道:“雖不盡然,但放眼洛陽城中,還有誰比李淵更適合主持此等大事?”
楊廣多疑猜忌,他禦駕西征,可不敢把那些重臣留在洛陽,於是二品以上的文武大員盡皆隨征,洛陽城中現在最高的也就是三品官而已。李淵是正三品,官階已是最高。而爵位方麵,李淵是唐國公,僅次於楊暕的齊王,洛陽城中的國公隻此一位。更重要的是,李淵和楊廣是表兄弟,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三個條件,李淵都是主持登基大典的不二人選。
盡管李誠逐條逐項分析得十分清楚,蕭嬪猶自不信,冷笑道:“如今楊暕已死,除了杲兒,還有誰可以做這個皇帝!”
說實話,蕭嬪算不得心狠手辣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楊暕是楊杲登基的最大威脅,她還真下不去手。
李誠淡淡一笑,提醒道:“娘娘不要忘了,長安還有楊浩,楊侑、楊侗他們還下落不明!”
蕭嬪頓時又慌了神,連聲道:“那你有何主意?”
“其實娘娘與李大人並無衝突。”李誠見蕭嬪被自己說動,不由笑道,“娘娘所圖的是讓小殿下順利登上皇位,而李大人所求的不過是權力罷了。娘娘和李大人完全可以各取所需,何必鬧到翻臉呢?”
“那,那這張紙怎麼辦?”蕭嬪低下頭來看著膝上的那張黃紙,這是李淵臨走時丟下的,正落在她兩腿之間,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李淵故意所為。
李誠非常隨意地伸出手去,從蕭嬪膝上取了那張紙過來。在嬪妃們眼中,太監根本不算男人,許多嬪妃沐浴、如廁的時候甚至讓太監在一旁伺候。對於李誠的動作,無論是蕭嬪還是他自己,都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不過,拿到那張紙,李誠也莫名地緊張起來。紙上寫了幾行人名,在每個人名的後麵都標注著一個官職,顯然是李淵要求在新皇登基以後立即封賞的名單。
這些人當中,有李淵的長子李建成,有李淵的侄子李孝恭、李琛,有李淵的好友裴寂,也有李淵的心腹劉文靜。李淵要想盡可能地攫取權力,首先使用的當然是和他親近的人, “舉賢不避親”的做法無可厚非。
除此之外,名單上也有許多人平時與李淵並無什麼來往,比如現任秘書郎虞世南,賦閑在家的高士廉,齊郡丞張須陀等人。這些人或文或武,要麼頗有賢名,要麼才華出眾。
李淵很聰明,自己想要控製朝野,直至登上九五之尊,就不能一味地“任人唯親”,還需要“任人唯賢”,隻有二者並重,他才有希望笑到最後。
李賢一行行看下去,拿著黃紙的那隻手始終在微微顫抖,直到最後,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意,仿佛心中一顆大石落了地,無比地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