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衝天而起的火光宣告著慘烈之極的唐山之戰終於落幕,最後一批守衛者在那場大爆炸中化作夜空中高傲的星辰。血戰競旬,關寧軍終於拿下了這座至關重要的城市,為此他們付出的是傷亡一萬五千餘人,三十多門火炮被摧毀的慘痛代價,“唐山”二字成了所有參加過這一戰的親害軍的噩夢!
不知道在此後的餘生中,午夜夢回之際,他們會不會被那些不屈的守衛者打肺裏吼出來的怒吼給驚醒?
天雄軍磐石營自周遇吉以下,兩千餘人裏僅他派往京城執行秘密任務的周如虎和一百二十名家丁幸免,其餘的全部陣亡,五千多名民夫和女眷亦死傷殆盡,被俘者寥寥無幾,自明清交兵以來,如此慘烈的戰事實屬空前,聞所未聞,就連眼高於頂的八旗勁旅,也為之震駭!
但是不管怎麼說,唐山城終究是被他們拿下了,最後一道障礙就這樣被掃清了。拿下唐山之後清軍馬不停蹄,繼續朝北京進發,一路上,殘存的城鎮無不望風而降,他們勢如破竹。清軍心中的得意就別提了,這是他們第二次兵臨北京,也是他們第一次從北麵打到北京,所有障礙都被掃清了,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住這些強悍的武士去攻占這座繁華的大明國都了!
北京城亂得像個被捅爛了的螞蟻窩,無數對破口之役中清軍無情殺掠記憶猶新的平民心懷恐懼,帶著僅有的一點資財逃離這座孤城,無數來自五湖四海的士人、縉紳、藩王、武將湧入北京打算迎接新的王朝的誕生,希望能分潤幾分從龍之功,整個京城風雨飄搖。
而此時,大明僅有的幾支堪與清軍匹敵的精銳之師又在做什麼呢?
在河西走廊,錢瑜軍團仍然在壓著準噶爾人暴打。蘭州一戰,天雄軍的戰鬥力讓準噶爾人膽寒,扔下大量老弱病殘和牲畜倉皇撤退,但天雄軍騎兵,還有大量屬國騎兵緊咬著他們不放,怎麼甩都甩不掉,從蘭州到武威,他們又扔下了一萬多具屍體。撤到武威之後,準噶爾人還來不及喘一口氣,天雄軍的騎兵就出現在他們前麵了————沒錯,天雄軍頂風冒雪,晝夜兼程跟他們平行,最後超越,一下子趕到他們前麵去了!憤怒的淮噶爾人嚷嚷著向他們的大汗請戰,要求跟天雄軍決一死戰,他們不打算逃了!
大汗偵察了一番,發現抄到他們前麵的天雄軍隻有五千來人,騎兵的戰馬也疲憊不堪,快跑不動了————長時間急行軍對馬力的消耗是難以想象的,一連幾天幾夜,幾百裏的快速奔襲下來,累死一千幾百匹戰馬是尋常事,天雄軍騎兵追了他們這麼久都還沒有大批累死,已經稱得上是非常強悍了。看破了天雄軍的虛弱之後,準噶爾人當機立斷,在一片沙地布下陣勢,迎戰天雄軍。
指揮這支騎兵主力的是曹文詔和曹變蛟。見準噶爾人擺開陣勢,這叔侄二人二話不說,便指揮他們那疲憊不堪的騎兵部隊殺了過去。準噶爾人在武威城下跟天雄軍決戰是個可怕的錯誤,因為這座城市浸透著天雄軍袍澤的鮮血,到了這裏,天雄軍想不兩眼發紅都不可能!
一場惡戰就此打響。準噶爾大軍總兵力是十四萬,當然,這十四萬人是包含了很多沒有武器的牧民和被裹挾的漢人奴隸,但不管怎麼樣,他們的兵力是天雄軍的十幾倍,這一點是沒有懸念的。
天雄軍的兵力是五千六百人。
率先發難的是準噶耳人。蒼涼的號角吹響,無數輕騎兵卷起漫天風沙,繞過鬆軟的沙地朝天雄軍猛衝去過,射出的利箭幾乎遮蔽了天空。天雄軍全部下馬步戰,布下四個空心步兵方陣,幾千支線膛燧發槍同時開火,鉛彈橫空,與箭雨對穿而過,頓時慘呼之聲大作。準噶爾輕騎兵圍著那幾個空心步兵方陣圍轉,射出的箭雨徒勞地衝刷著天雄軍那堅不可摧的步兵方陣,至於效果……有限得很。清軍的強弓勁弩尚且奈何不了天雄軍的盔甲,何況準噶爾人那以石牙、獸骨為主的箭枝?一波波箭雨罩落,在雪地上植出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沒有葉子的蘆葦叢,但中箭倒下的天雄軍卻寥寥無幾。而在他們從步兵方陣中間穿過的時候,密集的彈雨從兩麵射來,衝鋒的準噶爾騎兵成堆成堆的滾落馬鞍,隨即被滾滾鐵騎輾成肉泥。這幾個看似薄弱的步兵方陣如同一盤盤巨大的肉輾子,甭管多少輕騎兵衝過來,都讓他們輾成肉泥!
準噶爾人見勢不妙,趕緊讓輕騎兵撤退,上萬重騎兵挺著長矛呼嘯殺出,排山倒海的撞向天雄軍步兵方陣。迎接他們的同樣是刮風般射來的彈雨,這一次天雄軍連霰彈炮都用上了,隆隆炮聲中,葡萄彈密如飛沙的掃來,將這些重騎兵成堆掃倒。當他們好不容易接近了步兵方陣,眼看就要撞上去了的時候,噝噝冒煙的手榴彈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鋼鐵與烈火構出一道不可逾越的死線,撞上這道死線的準噶爾騎兵血肉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