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人和一身仆役的打扮,走進了屋子裏,賈璉盯著範人和,端詳許久,說道:“你是範哲?”
當年,除了那位司獄朋友,所有人都以為範哲死了,誰也想不到,範哲會改名為範人和,還在秦國混得風生水起,當了高官。
範人和故意做出驚訝的樣子,說道:“你是賈璉?”
賈璉點了點頭,說道:“是我。”
“你這是怎麼了?”範人和問道。
賈璉歎了一口氣,說道:“總督大人說我是舊魏奸臣,到處抓我,我無處藏身,就來自首了。”
“哦,原來是這樣,”範人和拿著掃帚,開始掃地。
賈璉說道:“你當年不是死在大牢裏了嗎?怎麼又跑到這來了?”
範人和說道:“老天爺看我冤枉,可憐我,我被丟在了亂葬崗,自己活了過來。魏國待不下去了,我就輾轉反側,去了秦國,在秦國投奔到範人和範大人門下,當了一個仆役,好歹是有了一口飯吃。”
賈璉看著範人和,往事湧上心頭,一陣酸楚,說道:“老範,當初是我對不起你。”
範人和掃著地,苦笑一下,說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
賈璉說道:“範人和點名要捉我,我恐怕是在劫難逃,有些話我憋了好多年,今天我一定要對你說出來。當年我是嫉妒你,可是我沒想害死你,我就想讓魏齊罷了你的官,誰知道魏齊會對你下那般狠手。”
範人和停下來,看著賈璉,說道:“就因為我比你有才能,你就要害我?你毀了我一生,你知不知道?!”
賈璉低著頭,說道:“我知道錯了,這些年來我的良心一直在受折磨。聽說你死了,我想給你收屍,結果沒發現你的屍體,我以為是被野狗給吃了,於是,我就給你立了一座衣冠塚,每天都會為你燒點紙錢,求你原諒我。”
範人和說道:“你會有這份善心?”
賈璉說道:“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我還騙你幹嘛?”
範人和瞪著眼睛,說道:“當年魏齊要判處我死刑,你為什麼一言不發?”
賈璉愁眉苦臉,說道:“你也知道,魏齊那老家夥橫得很,我替你求情,剛說了一句話,他就把我臭罵了一頓,我懾於他的淫威,也就不敢說話了。”
“你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想著當年的事情,範人和怒火中燒,指著賈璉,惡狠狠地叫道。
賈璉低著頭,說道:“對,你罵得對,我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本來你該有錦繡前程,都是因為我,你才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範人和說道:“我是很落魄,但是,好歹我還能活著,你恐怕命不久矣。”
賈璉說道:“臨死之前能見你一麵,向你道個歉,我也沒有遺憾了。”
賈璉見範人和穿得破破爛爛,便站了起來,脫掉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範人和的身上。
範人和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賈璉說道:“我就快要死了,這件衣服留著也沒用,你要是不嫌棄,就留著禦寒吧。”
範人和看著賈璉,心裏一暖,萬千仇恨在這一刹那消去了大半。
範人和歎了一口氣,對賈璉說道:“你在這等一會兒吧,一會兒範大人就會叫你的。”
範人和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一個仆役走進了屋子裏,說道:“賈璉,我家老爺叫你過去。”
賈璉低眉順眼,跟著仆役走了出來,七轉八拐,來到了一間亮堂堂的大屋子裏。一進屋子,賈璉看見站著兩排武士,這些武士一個個橫眉怒目,甚是威嚴。
兩排武士之上,高高地坐著一個人,賈璉看著這個人,目瞪口呆,這人就是範人和。
此時此刻,範人和換了一身裝扮,穿上了總督的官服,威風凜凜地坐在那裏。
兩排武士衝著賈璉叫道:“大膽狂徒,見了我家大人還不下跪?!”
“大人,大人在哪?”賈璉呆呆地問著武士們。
武士們怒道:“瞎了你的眼睛,這就是魏地總督範大人。”
賈璉看著範人和,說道:“老範,你不是叫範哲嗎?”
範人和說道:“逃到秦國之後,我改了名字,叫範人和。”
賈璉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雞啄米似的磕著頭,不停地叫著:“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進屋之前,賈璉還抱有一絲幻想,心想,自己獻上金銀珠寶,再說幾句好話,或許這位範大人會放自己一馬。現在,他知道了這範人和就是當年差點被他害死的範哲,他感覺五雷轟頂一般,腦袋嗡嗡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