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餘罪,他是嫉妒中有欽佩,蔑視中又有幾分惋惜。而且這事,他覺得就許處長也未必能維護得了。
“這一劫,他好像過不去了。”解冰下了定論。他在猶豫,這個時候,應該躲在一旁坐觀呢,還是去看看他,給點安慰。
正思忖著,電話來了,一看是歐陽擎天的。他是曾經警校的班長,爹媽加上姥爺都是警營出身,進警校直接就被指定為班長。不過學業一般,為人更一般,交往寥寥。他隨意接起來:“咦,班長,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來了?”
“內網上的通報看了嗎?”歐陽擎天的聲音好小,像耳語。
“看了,你說餘罪的事?”解冰問。
“對呀。好玩不?”歐陽擎天笑著問。
“這有什麼好玩的?”解冰道。
“從功臣墮落到嫖客……難道你不覺得很有戲劇性?”歐陽笑著道。
解冰沒來由地有點厭惡。在體製內,唯恐天下不亂的,落井下石、牆倒眾人推的,時間長了誰都會很寒心的。他還沒說話,歐陽擎天又小聲道:“解副隊長,等處理結果有了,我們給餘罪開個歡送儀式怎麼樣?”
“你們……確定要惹他?”解冰半晌憋了句。在學校沒人惹得起那個貨,就是歐陽擎天被餘罪叫了三年歐日天,他都沒治。
“不已經惹了嗎?這一次我看他怎麼嘚瑟……哎,解冰,中午尹波請客,就這事咱們賀賀怎麼樣?”歐陽擎天道。
解冰的心裏“咯噔”一下,猛然間恍然大悟。就那幾個經常聲色犬馬的警幹子弟,根本就是橙色年華的常客。要是餘罪偶爾被他們撞到,搞這麼一個巡檢,對於內部人來說,似乎不難。
“解冰,怎麼了?你來不來啊……”電話裏催著。
“我還在郊外查案子,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解冰道,他有意識地在回避著。
“那能回來給我打電話啊,都在五洲酒店。”歐陽擎天道。
扣了電話,解冰的心哇涼哇涼的。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眼前都是深港那一幕一幕。洗車行的血泊遍地、高速路上的生死時速,還有黑白相爭的明謀暗戰。他有點惋惜,再高明的犯罪手段,相比於人心的險惡,又算得了什麼……
“強哥,我們不會有事吧?”市局督查的人走後,有個豐腴的妞隨口問了句。
“警察咬警察呢,有你們什麼事?誰問就是摸了啊,實話實說。”強哥道。
“確實摸了啊。”高個子的妞打著哈欠道。
“廢話不是,來這兒,有不摸的嗎?”豐腴妞反了句。
“還真有,昨晚那個小個子,他不敢摸我……然後我就把腿搭他身上,摸了摸他,他的臉“唰”的一下子就紅了……”有個小巧玲瓏的妞道,惹得眾姐們一陣浪笑。
“喂喂喂……他們摸你們,這個可以有;你們摸他們,這個不能有啊。這是原則問題。”強哥安排著,眾姐們點頭稱是,各自鑽到包廂裏玉體橫陳、呼呼大睡去了。
上午是不營業的,可因為昨晚的事不得不開門撐著。剛消停一會兒,又有輛警車來了,下來兩個虎背熊腰的警察,朝門廳走來。哎呀,把強哥給鬱悶得呀,又是賠著笑臉趕緊上來開門了,客氣地問著:“警察同誌,您好……又是昨晚那事吧,我就覺得有點太小題大做了吧,來喝喝酒,陪個姑娘開開心,至於這麼隆重嗎?還查這麼緊?”
那警察臉上沒什麼表情,你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來。特別是那眼睛,就鷹隼一樣,盯人一眼,讓人覺得渾身難受。
“認識一下,我叫邵萬戈,刑偵二隊隊長。”
是邵萬戈。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凶悍的外表,著實把強哥嚇得激靈了一下子。他知道,這地方善者不來,可來者,肯定不善……
事情在向著更微妙的方向發展,每年都要處理警隊中的害群之馬。很快,好事者把這三個逛夜總會的人身份給刨出來了,居然是剛剛偵辦“7·17”跨省劫車案的功臣,都是總隊直屬刑警。於是這個話題就更有意思了,很多明眼的人已經看得很明白了。快年底了,今年的上層變動據說呼聲最高的就是許平秋,有問鼎市局黨委書記以及上副廳的可能,畢竟數起震動全國的大案他都是主辦人。這個敏感的時候出這種事,簡直是照老許的臉上扇了一耳光哪。
“哦,原來是這樣啊。”肖夢琪聽得返回來的史清淮大致講了一下,把脈絡給捋清了。
總隊的食堂,有月餘時間沒有一塊聚聚了,卻不料再聚是這種情況。史清淮看著意氣風發的肖領隊臉上覆了層愁雲,他小聲道:“聽許處的口音,是肯定要護著這三個人的。”
“這種事怎麼護呀?這都不好意思說出去。三個訓練有素的刑警,堂而皇之地去夜總會喝花酒……”肖夢琪哭笑不得地說。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她就發現餘罪有這種愛好,現在倒好,把其他人也影響壞了。她小聲問著,“你說,這種已經上了通報的事,怎麼能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