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抬上去。”吳勇來命令著,餘罪照法施之,把昏厥的郭少華拖進車廂,一看吳勇來的手,趕緊道:“別別電我,吳哥……我自個兒躺著暈就行了。”
“哈哈……這小子,膽子不大嘛。”吳勇來奸笑著,看樣子像是念點嫖友之情。餘罪的神情剛一鬆,卻不料背後有人出手了,“劈劈啪啪”電火花的聲音,餘罪還沒反應過來,一下子就人事不省了。
兩人被蒙著頭,紮著綁帶,有人問吳勇來道:“哪個是內鬼?”
“有一個人是,也可能都是,就他們倆知道送錢的地方,現在已經被警察抄了。”吳勇來道,揮了揮手,車加足了油門,飆起來了……
生死契闊
李綽是零點到薛崗鎮的,車也沒換,直接開到了武警療養院的院子裏。聽到車聲,駐紮地的西山同行一湧而出,都顯得有點慌亂地把他請進來,問的隻有一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行動組對外仍然是保密的,無法通過更多的正常渠道了解實時發生的事,不過外勤已經發現了情況不尋常。進了臨時指揮室,李綽坐下來就唉聲歎氣,肖夢琪趕緊遞了杯水,他幾乎是一飲而盡,那悲愴的樣子幾乎要氣哭了,重重地一擂桌子罵了句:“這簡直是犯罪,是把內線兄弟送上死路啊。”
說著,發紅的兩眼溢了幾滴淚,眾人沉默了。許平秋分開人群,和李綽坐在一起,輕聲安慰幾句,問事情的經過。現在就連行動組也瞎了,追蹤餘罪的兩個特警已經折返回來了,他們監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些人,上船走了。
“沒想到……沒想到他們毫無征兆地就動手了。”
李綽道,現在才捋清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這些天一直從賬戶和實體兩個方向查找藍湛一可能藏匿窩點的下落,即便是發生了馬家龍對他悍然動手的事,警方也保持著一定的警惕,調查不敢太過靠近,追蹤的方向大多來自內線的消息。緊接著是連續兩日送錢的地點相同,金額較大,警方又在置業大廈發現了可疑的跡象。網警截獲到消息,這裏通過網絡轉賬的活動確實很頻繁,於是就有了今夜的突襲行動。
“那結果呢?”許平秋問,他知道是個陷阱。
“就是一家搞電話營銷的,推銷仿製紀念幣的,他們的來往都是網上轉賬。”李綽懊喪道,這麼個低級錯誤,偏偏沒看出來。
許平秋手撫著鼻子,輕噓了兩聲,對此,他無法評價了。
這還不是最讓李綽驚懼的,他接著道:“……下午的時候,孫東陽、袁中奇轉院,我們接到消息時,判斷藍湛一可能要有動作了。接著就收到了行動通知,是我們龐局長拍板的,我在集合現場和他爭執了很久,可攔不住啊,這個案子已經經營大半年了,他急著出結果……撲錯了地方也就罷了,就在我們撲錯地方的時候,他們在龍華路老街盯上馬家龍,馬家龍晚上十點左右從茶樓出來的時候,被人近距離槍殺——三槍,有兩槍打中心髒部位,開槍的距離不到六米……就那麼開了三槍,大搖大擺走了……”
說著,李綽是一種恨不得拔槍殺人的表情。深港這裏臨海,又是邊境城市,因為會聚了境內外不少黑惡分子,內地談虎色變的槍案在這裏並不稀罕,可像這樣堂而皇之殺人的事,也並不多見。
“那就是你們的內線危險了。”許平秋淡淡地給了個判斷,眉頭皺緊了。
“已經失去聯係幾個小時了。”李綽道。
“藍湛一人呢?”許平秋問。
“帶著兩位病人,中午就出境了。”李綽道。
在場的,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情節已經構成了一個完美的故事框架:主人公帶著病人出境,然後馬家龍遭槍殺死亡,再然後有一個內線莫名其妙地失蹤,這些故事,將不再能和主人公有什麼關聯了,因為他已經有很多不在場的證明了。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仍然是那位氣宇軒昂、背景清白的商界名人。
“怎麼辦?許處長,我們的內線一暴露,一切就前功盡棄了。”李綽期待地看著許平秋。許平秋迷茫地抬著眼,掏著煙,慢條斯理地點上,抽了口。不知道是心有所係,還是情緒不寧,被煙嗆住了,他劇烈地咳嗽著,半晌才緩過這口氣,看著一幹盯著他的人道了句:“等等吧,興許還有轉機。”
誰都知道這是敷衍之詞,誰都知道大勢已去,還能有什麼轉機。
一瞬間許平秋像蒼老了很多歲,他慢慢地踱步離開,誰也沒有理會。上得樓來,輕輕地敲響了特勤處那位的房門,進去時,他看到了,這位在保密部門待了二十年的老人也方寸大亂了,正在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等著麵前那個小方盒子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