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峰跟在背後笑著,一直以來他在別人眼中都有點兒孤僻,從中學、大學到工作單位,走過的地方不少,可讓他留戀的地方並不多。一想起自己現在抱著離開的心思,甚至有點兒舍不得了。
——是留戀認識不久的同事,還是留戀總隊的集訓日子?他說不清。反正吧,同事間的熱情,對他仿佛也是一種壓力似的。
直到上了鼠標那輛破二手車,餘罪才發覺俞峰的情緒不對了。等車開出擁擠的人群上了路,他出聲問道:“怎麼了,俞峰?是不是還在猶豫?”
“嗬嗬,什麼也瞞不過你的眼睛啊。”俞峰幹脆直言了,“有點兒,真要離開隊伍,我還真有點舍不得……先不想它了,等考試成績下來再說吧。”
“這會計師資格,難道相當於公務員編製?”鼠標白癡了句。
“不是編製,不過相當一張飯票,靠這個在企業裏找份像樣的工作,就容易多了。”俞峰道。
“那還有什麼舍不得,其他行業頂多是賣力,掙的還多;咱們這行啊,賣命,還掙不了仨瓜倆棗。”餘罪道,很是憤世嫉俗。鼠標正要附議,卻不料餘罪罵著:“你說個屁呀,你不能和我們窮人相提並論。”
“你狗日的……別以為我不知道,老關、洋薑他們都給你當苦力掙錢,你這個萬惡的資本家……今天晚上的客你請。”鼠標苦大仇深地和餘罪對罵著。
“別,我請……怎麼能讓你們請。”俞峰惶恐道。
“不用。”餘罪笑著回頭,得意道,“把你那幾個徒弟叫上,讓他們交交學費,哈哈。”
“哎,對呀,好久沒宰老駱了。隔幾天不坑誰點兒,我咋就覺得特別失落呢。”鼠標也靈光一現,想起來了。
俞峰也笑了,這撥警校的同學正經請客是不會有的,不是捉大頭,就是坑誰理虧,而且美其名曰弱肉強食,要是臉皮兒薄點,兜裏鼓點,免不了要遭吃大戶之虞。這不,餘罪和鼠標已經商量上了,看看宰駱家龍還是孫羿,還要把老曹和肥姐也叫上。
說著開始打電話聯絡,結果曹亞傑顧不上,李玫要回家。三人這才發現到周五了,鼠標恍然大悟,自己也得回家,氣得餘罪直扇他後腦,隻能和俞峰找幾個光棍出去樂嗬了。
說著話快駛到總隊了,鼠標突然毫無征兆地一踩刹車,嚇得餘罪差點撞上前玻璃,扭頭瞪著鼠標。鼠標卻是指著路另一側不遠,瞠目道:“咋啦,肥姐?”
“咦,怎麼啦?”餘罪愣了一下,兩人看著左前方,隻見李玫騎的電單車靠在路邊,車前停了輛紅色轎車,一男一女圍著她,指著叫嚷什麼。李玫好不委屈的樣子,看上去很難堪。
“蹭了車了?”鼠標愣聲道了句。
“不會吧,肥姐這麼?”餘罪有點兒不相信。
那女人指著李玫像罵什麼,李玫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麵對著圍觀的十來個群眾,捂著臉,氣得快哭了。俞峰剛要說話,卻不料鼠標和餘罪心有靈犀一般,一開車門,飛奔而上。
這兩人平時互相埋汰對方,可一有事,絕對結伴,誰也不落後。俞峰剛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躥進人群裏了。
“姐……咋啦?”鼠標跑上來,關切地問。
“有事說事,別罵人啊。”餘罪擋在那一對貌似情侶的麵前。那女人香風襲人,裙裝鮮豔,倒是美人坯子,不過說話就難聽了,直罵李玫像頭豬。
敢情沒事,李玫騎電單車回家,差點撞上這個掉頭的紅轎車,把人家嚇了一跳,下車就攔著李玫罵上了。李玫好不委屈地抹著淚,像終於看到親人來了,拉著鼠標,委屈道:“太欺負人了,他們罵我長得像豬,笨得也像豬,還讓我賠他們車。”
“沒撞上,走開不就得了,罵什麼人呢?”餘罪火氣上來了。
“少來了,沒撞上她,蹭電杆上了,誰賠?”那女人跳著指著李玫,花容失色地嚷著,“就是她,那頭豬……一個人占一條車道。”
“看著辦啊,我們車可沒全保。”那男人也拽了,迎著餘罪叫囂道,“別以為你們人多,人多怎麼了?不賠?這事沒完!”
明明沒碰上,開車的倒怨騎車的,李玫委屈得兩眼淚,邊抹邊抽泣。這胖妞平時嗓門雖大,可相比這號滿口汙言穢語的市井之人,她可就隻會喃喃道一句:“太欺負人了……”
當看到那女人白齒紅唇又一次張開時,餘罪忍無可忍了,回頭示意鼠標。兄弟倆擋在李玫麵前,齊齊喝一句:“閉嘴!”
真靈,那女人嚇了一跳,閉上嘴了。餘罪一指兩人,吼道:“看你們倆像貂蟬配呂布!”
“嘿,更像是二逼配潑婦。”鼠標接上了。
“嘴張這麼大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