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擺手說不不,“每年來此處打聽大禹墓的不下四五批人,從來沒再見到過,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不是我東道主嚇唬你們,我們這個地有個風俗,晚上見月後必須得關門掩窗。我這個樓,白天時往動走,見到條河,名喚來陰河,每天天一黑,能看到一個光著身子的小孩在河裏嬉鬧,而不多時……”
李富商打住掌櫃的話,問他是不是知道大禹墓在哪裏。掌櫃的說他確實知道。李富商一貫跑江湖,掌櫃的這種神棍見得多了,先是胡扯些恐怖難以解釋的事給你聽,然後告訴你怎麼怎麼做,最後就向你討好處,李富商來過這個鎮子,多少年了,鎮子的模樣和人口依然沒有變,窮困潦倒,猜到掌櫃的無非是想撈些油水錢。
李富商從懷裏掏出一錠好銀,買掌櫃的說大禹墓在哪。王囍不滿意李富商這麼做,倒不是因為談錢傷感情,而是考慮到掌櫃的口述無憑,不能相信。沒想到掌櫃的推回銀子,說:“俗話說七人談鬼天要下雨,你數數,我們正好七個。我不是靠這個做生意的,以為是河上麵的船家啊?來個人,指路帶渡人?我就是看你們幾個年紀都輕,話說難聽了,別白白把命給搭了。”
掌櫃的話越說越細,仿佛窗戶外有什麼東西在偷聽;快要驚蟄了,外麵不停有蟲蛙的叫聲,油燈撲朔撲朔,用鐵棒挑了燈芯,油燈燒得發白。李富商不高興掌櫃說的話,生氣地說:“這你不用擔心。也用不著操心,我們來是有事做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掌櫃的身子一挺,站起來,不談大禹墓,端起杯子說:“最後一杯,你們進房後,我會讓人送熱水上來,來,幹一盅!”李富商舉著杯子心裏忽然不踏實起來,隱隱仿佛確實看到一個光著身子的小男孩在盯著自己看。一杯過後,掌櫃甩開袖子下樓去。上來收拾碗筷的店小二,朝著他們忽然一齜嘴笑,樣子很靦腆。
待他們看到旁邊睡得正香的王芳,可愛的跟隻小貓似的,忍俊不禁。王囍捏著她嘴巴,硬把她拽起來,她卻耍賴趴在小哥身上不起,王囍隻好將她背後房間,給她了臉和腳,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她累得不行,沒功夫理小哥。王囍酒喝得舒服,話多不睡覺在她耳邊不停的嘮叨,說她不是要找他算賬嗎?王芳把被單往頭上一蓋,酣酣大睡。
王囍躺下沒多會,李富商叫門,說有事商議,跟進來的還有柳開貴和何武羅建樹。他們見到王芳睡在床上,驚訝道:“令妹和你同床?”王囍臉紅到脖梗。李富商笑笑,說了正事,他懷疑這家是黑店,讓他藏好地圖,晚上睡醒點不可放鬆警惕。李富商一句話壓得嗓子幹燥咳嗽了聲,門外忽然有人也咳嗽了聲,他們一驚,李富商一打手勢讓他們鎮定,自己悄悄開門問是誰。
“是誰,是誰!”這隻鸚鵡一拍膀子,嚇得李富商一躥。走廊一頭牆上掛著盞玉罩燈,燈懸吊的很高,上麵一根橫木上倒掛著一排蝙蝠。他慌忙退回來,說是隻鸚鵡。打過招呼,他們就回去,王囍看著他們走進黑暗處不見了人影自己才回來,想了想心裏瘮得慌,躺在床上,將蚊帳拉下來(古代蚊帳相當於做豆腐用的篩漿布,很厚實)擋在床前。
天明有人喊他,王囍才從床上起來,一夜無事,李富商他們仨卻眼泡腫厚,說一夜未眠。
他們收拾行李,掌櫃的又進來,說:“你們若執意要去,我就給你們指引條路。出了我這,往左拐,然後再左拐,往前直走見到一條河,白天上麵有船家,你們大可放心乘他的船,你們就說在兩棵樹下就行,不過好言相勸……”掌櫃沒說,沉默了半天,隻說一切小心為妙,可不是鬧著玩的。
門外的鸚鵡聞聲又學叫:“鬧著玩的,鬧著玩的,鬧著玩的……”
出了酒樓,李富商問王囍地圖上那條直線,不對,問到王芳,地圖上那條直線是往東走的?王囍掏出地圖,王芳又看了下說是往東。李富商看看方向,發現酒樓是坐東朝西的,左拐左拐正好是東邊,而過去後確實見到一條大道直通前方,不自覺幾人都沿著路走去,發現路旁草木越來越深,看不見人,一個上坡上去後,看到前方一片水,是條河,在河邊等了半天見一帶著草帽的老翁從河中漂來,李富商忽然想到光著身子的小孩,不禁自己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