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畫中舟(一)(2 / 2)

手子叫著:“牛姑娘先下去!”龍丘日給勁秋鼓鼓嘴,然後看著牛姑娘慢騰騰地往下爬,他剛要催,手子就說:“別急,慢慢來。”龍丘日頭一扭,咬了下嘴唇,勁秋就說:“多管閑事!”聲音說得小,卻被那個手子聽到了。手子比勁秋高,就俯視了下他,然後說:“別急別急!”

等牛姑娘下去了,龍丘日忍不住讓堂叔先,自己說:“勁秋,走!”說著,勁秋就跟著龍丘日接著繩子往下爬。此時,塔體已經有了傾斜度,但是表麵覆蓋的藤蔓卻更多了,像是在保護著塔體。龍丘日奇怪不已,為什麼有人來塔沒倒,偏偏自己一夥人來了塔就倒了。

由於他們是先下去的,所以龍丘日心裏不緊張,反正後麵還有三個。堂叔緊跟著勁秋下來的,後麵依次是葛地,手子。龍丘日看到葛地還忙著在擺弄鐵鉤,堂叔又十分笨重,雙手抱著繩子一點一點往下挪。龍丘日和勁秋都下來了,看到牛姑娘翻了他們倆白眼然後就都抬頭看著塔在一點點倒。

堂叔頭發白了一半多,顫巍巍地往下爬時倒頗顯幾分可憐。而就在手子不知道在哪搞什麼但是搞好了後,塔體突然加快倒塌的速度,葛地慌忙往下跳,正好踩到了堂叔的脖子上的老肉疙瘩,脖子後的老肉疙瘩顯然要比沒來這裏前要小得多。

牛姑娘驚叫了聲,龍丘日和勁秋卻往後挪動。葛地扶起堂叔說著含糊不清的話,邊往後退邊朝上看。塔體的裂縫比先前的大多了,像是人用巨斧用天劈下來,手子隨著塔體的倒塌往南下方滑去。塔不但往南邊倒,而且還從上層開始破碎。手子驚得一身冷汗,無限的後悔,要是自己不逞能就好了。

鐵鉤是掛在窗戶邊框上的,塔往南倒,鐵鉤自然就會越來越鬆。龍丘日想到了這,卻無能為力。手子的身體偏離了塔體,繩子又這麼的細,所以要下狠心往下直接滑還會把自己的手給割破了。手子雙腿在空中亂蹬著,塔卻不和他開玩笑,直接倒下去。龍丘日他們幾個頭一伸,都喊道:“跳,跳……”

離地兩層樓的高度的地方,塔體突然從中間斷開,然後就聽手子一聲叫,兩截碎塔把他埋進了地上。藤蔓的老根由於塔體的拉扯,也斷開了,往外冒綠絲絲的漿水。塔體倒地沒有打起一煙土,卻撞壞了南麵這堵山牆,因為山牆上出來四個大洞,裏麵有水往外流。

堂叔說:“氣止於水處,有水則風水大成,我們這是壞了人家的風水了。”龍丘日想還有心思說著些廢話,跑過去找手子,心裏突然想到了九天。一堆廢墟的,怎麼說也是五層的塔,不是小糞堆。龍丘日沿著周邊找,沒見到有手子。

大小橫木,粗壯的橫梁,還有五十口棺材,都堆積在一起。他們喊著手子,卻沒人回應。一時間,他們都急了,心裏都或多或少在想八成是掛了。可是,扒找了會,就看到一個頭,再扒掉堆在周圍的木頭就看見手子趴著在的,頭上和身上都是血。葛地直接跳到木頭堆上,攙著手子的胳肢窩,將他扶了起來,抱到平地上來。

手子閉著眼,頭上開了口子,腰部也受了傷。堂叔拿出幹淨的布擦了血,又給手子敷藥。龍丘日和勁秋都尷尬地站著。山牆上流下來的水直接溶入了土裏,沒有形成具有規模的小流域。但是,在水流進的那塊土裏突然冒出來無數個土堆,勁秋是第一個看到的。他瞅見山牆下的這些土堆,以為是水撐起來的,就沒在意。

堂叔學過郎中,包紮得很快,手子卻昏迷未醒。堂叔說是怕受了內傷,不好治。龍丘日想總是在節骨眼上出差錯。牛姑娘突然說:“什麼人?你們倆就顧著自己跑!”龍丘日說:“你說誰?”勁秋看到牛姑娘指著自己和龍丘日,心裏很不爽快,也說:“你指著誰?”龍丘日說:“這事,誰最後走,都是這樣,我們要是最後走呢?!”牛姑娘說:“你們有最後走嗎?”龍丘日說:“是他自己要先走的,我有什麼辦法?”

堂叔沒說話,有意讓自己的丫頭吵。龍丘日氣得和勁秋呆到一邊不說話。\t